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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詩乃小道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在七扇門當差的日子

  我心中暗贊,這副對聯對的著實公整。上聯將凍、灑拆為東兩點、西三點,巖、墨拆為山石黑土,切、分拆為橫七豎八,岳、泉拆為丘山白水,暗合棲霞山下那座白水橋,確實奇妙。

  要知道,這種拆字對聯在對聯中難度極高,就要考慮平仄、工整,又講究拆字、意境。從兩人對話中可知,這老者便是北盧南謝中,洞明書院院長盧冠中,此人與謝士廷名聲在外,不分伯仲,就連他都對謝士廷上聯汗顏,誰料這李牧歌只用了片刻功夫,便對出了下聯。

  眾人紛紛稱好,那盧院長也拍手稱快,說對得妙!

  李牧歌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對著那書童道,十兩銀子呢?那小書童兀自嘴硬道,你們說好便是好了,我得去問下我家大人。說著,小道童一溜煙往內堂跑去。

  黃衫中年人道,這盧院長生平自負甚高,你小子能得他一句稱贊,足以笑傲天下士林了。

  李牧歌搖頭道,當年李后主沉迷詞賦,終究誤國,宋徽宗沉迷書畫,才招靖康,吟詩作對,終究是小道。

  中年人一愣,那何為大道?

  李牧歌正色道,治國一途,方為正道。

  盧院長頷首微笑道,年輕人有志氣、有抱負倒是好事,不過治國之事,終究講究實干而非空談。官途漫漫,上下而求索,你如今連舉人都不是,還是講重心放在圣人之道上為妙。

  李牧歌面有不服,卻點頭道,先生教訓的極是。

  忽然內堂處人影攢動,卻見謝士廷穿著極為考究的蘇錦儒衫走了出來,徑直走向中堂,抬頭望著那對聯,良久才道,妙對,不知哪位對出此聯?

  小書童指著李牧歌道,正是這小子。

  李牧歌卻大聲道,我的銀子。

  小書童哼哼道,吟詩作對,乃風雅之事,談錢豈不讓人俗?能夠得到我家老爺賞識,不比那十兩銀子值錢?李牧歌卻不管這套,既然規矩定了,若隨意更改,還有何公信可言?

  謝士廷見李牧歌衣衫泛黃,眉宇間卻不失英氣,笑道,這位公子還請內堂一敘。話音剛落,眼睛卻看到一旁黃衫中年人和灰衣老者,頓時驚訝的張大嘴,正要行禮,卻見中年人一擺手,今日萬民同樂,無需多禮。

  謝士廷連躬身低聲道,恭請圣駕。

  聽到此言,我也差點驚呆了,圣駕?這人竟是皇帝?我幾乎無法相信,這兩次見面,我只覺此人身份器宇軒昂,身份非凡,卻沒想到這儒雅中年男子,竟是當今皇帝。

  皇帝負手,對我與李牧歌道,你倆也一并進來吧。

  李牧歌面不改色,與我并肩跟在眾人身后,到了內堂。

  大廳內有七八個年輕人正在斗詩,這種文人斗詩,盛行于大江南北,文人墨客詩文唱和,多限定題目,在場眾人紛紛作詩,像這種唱和,后面一般還會整理成詩文集刊發。

  大明建國以來,詩才輩出,先后有前七子、后七子主張詩宗魏晉,后又公安派主張獨抒性靈,而謝士廷為首的金陵派辭藻華麗,無一字不用典,在當今頗為盛行。尤其是盛世天下,江南又是魚米之鄉,這種詩在當地極有市場。

  有一老者見謝士廷進來,連起身道,謝大學士,你來得正巧,今日詩會以桃花為題眼,咱們江南學宮三杰、四靈都有所作,你快些來評判些,到底孰能拔得頭籌?

  謝士廷略有尷尬的看著皇帝,卻見皇帝微微一笑,你忙你的,我就看看不說話。這些人詩文已做好,紛紛懸于堂內,我雖不會作詩,簡單的鑒賞能力還有的,這些詩詞,看上去語句優美,卻多堆砌辭藻,美則美矣,卻失了內在,看到此,忍不住一聲冷笑。

  一男子道,這位兄臺,似乎對我們三杰、四靈的詩有意見啊?這男子身穿白色儒衫,唇紅齒白,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粉,模樣有些娘。

  我說意見嘛,到沒有,就是味道有點大。

  男子奇道,什么味道?

  我使勁嗅了一口,然后打了個噴嚏,這些詩的胭脂味有點大。

  那男子怒道,哪里來的小子,竟然口出狂言亂評我們的詩,你有本事你來作啊?

  我倒也不生氣,佯作詫異道,我說你詩寫的不好,你就讓我來寫,你這邏輯好奇怪,難道你去下館子,遇到不好吃的飯菜,還要自己去做?你請朋友去青樓找姑娘,朋友嫌不好看,你自己上不成?

  男子被我一番頂撞,氣的說不出話來。謝士廷呵道,放肆,蘇捕頭,有貴人在此,休得胡言亂語。

  我冷哼一聲,心說上午拾金不昧的那個錦旗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呢,不過又想,等他晚上看到《八卦周刊》,不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才怪,也就釋然了。

  李牧歌此時也出來道,三杰、四靈,詩真是美啊,不過我有一疑問,諸位乃大才,不過若將“風、花、月、竹、春、雨、石”這幾個字去掉,卻不知還能不能作出一首詩來?

  盧院長聞言莞爾,我也暗笑,當下江南詩詞華麗,卻如唐初苦吟派一般,詩中多描寫美景為主,李牧歌這句話,看似褒揚,實則暗諷。

  三杰四靈中有一見李牧歌,眼中幾欲噴火,原來是你!

  我心說李牧歌這小子究竟惹了多少人啊,先是逄大海,接著又是此人,不過一想,他有才學,性子又傲,得罪的人肯定不少。那脂粉男子問道,卓然兄,此子你可認識?

  被喚作卓然的男子冷嘲道,這不是江南學宮南院松林下種菜,人送外號松下菜菜子的小子嘛。都說你詩文無雙,既然你看不起我們兄弟幾人是詩,不如一顯身手?

  李牧歌搖頭,我不會作詩。

  脂粉男道,不會作詩就給我出去。說著指著我道,還有你,一起滾。

  我心中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老子在六扇門玩滿清十大酷刑時,你還往臉上抹胭脂呢,說著來到他身前,俯視著他額頭,你再說一遍!

  脂粉男心中發憷,連后退兩步,君子動口不動手哈。我哦了一聲,張嘴作勢咬他,他連躲開去。我哈哈大笑,心說我又不姓賈,沒有吃你胭脂的習慣。

  謝士廷在一旁道,蘇捕頭,早就聽諸葛大人夸你文武雙全,不如趁今日詩會,也作首詩應景?

  我心中暗罵,我字還認不全呢,啥時候會做詩了,這分明是讓我出丑啊,本來對謝士廷就沒什么好感,如今更是有些厭惡了。哎,君衍妹子這個爹,似乎不咋地啊。

  脂粉男說原來還是捕頭呢,真沒看出來還會作詩,真是令人期待。連忙有人送來紙筆,準備趕鴨子上架,我心中琢磨,師門之中,六師兄文采最好,當年他寫過一首詩,還在第二季詩詞大會上獲獎呢,如今只好借來一用了。

  想到此,我朗聲道,蘇某人自幼長在雁門,如今離家半年,思想之心情切,便作一首《塞下曲》吧。說罷,提筆在紙上寫到道:縱馬吟歌雁門關,俠客出塞敕勒川。引月彎弓落鳴雁,塞外風沙猶自寒。

  我本來還想裝一下瀟灑,卻聽李牧歌笑道,意境雖然差了一些,不過卻被什么三蠅四蟲好多了。

  我臉拉的老長,心說哥們你這是無差別攻擊啊,咱倆一伙的好吧。而且旁邊還有個疑似皇帝的人在看著呢,這么不給面子。

  脂粉男說,菜菜子,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行你上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還捎帶著一些不干凈的詞匯,看來這脂粉男不但行為舉止像女人,連說話口氣都如出一轍。

  李牧歌本不想爭,此時卻忍不住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首五律詩。

  除夕夜獨行,路遇賣子翁,昨夜新凍死,尚可溫肉羹。江南懷錦繡,千里赴學宮,他日題金榜,一心輔大明。

  我心說這小子不傻啊,這馬屁拍的,有零有整,還順便表了忠心。卻聽旁邊有人道,大膽李牧歌,如今皇上聲明,萬國來朝,直追盛唐,你竟作這等暗諷朝廷之詩,你這是要造反啊!

  李牧歌凜然道,在下關東吉慶人,前年北周邊軍來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朝廷兵馬不肯出城迎戰,結果數萬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這種事情,豈是歌舞生平的江南能了解得?

  一直默不作聲的皇帝沉聲問道,前年吉慶之戰,遼東鐵騎不是號稱殺敵數千,俘獲糧草無數嘛?

  李牧歌慘笑一聲,當年吉慶守備李守忠被困,派人向遼東大都督宋成良求援,遼東軍怯戰,不敢派兵,結果李守忠率三百守備兵血戰三日夜,確實殺敵三千,卻最終竭力而亡,北周軍首領脫脫不光為了泄憤,下令屠城,將城內搶掠一空后揚長而去,宋大都督這才率軍前來,這就是朝廷邸報上的吉慶大捷!

  言語間,李牧歌聲音有些哽咽,幾欲落淚。

  只見皇帝一臉陰沉,然礙于場合無法發作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臨行之前,皇帝對謝士廷道,謝士廷,戶部尚書出缺半年,當然比不得小禮部侍郎清貴,你若再不奉詔,就等著挨參吧。盧冠中略同情的看了謝士廷一眼,連跟了出去。

  (這兩章書袋子掉多了,不過容我放肆一下,三觀自負文學素養還是可以的,哈哈,馬上回歸江湖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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