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貨船掛的是韻達貨運的旗號,韻達貨運也算運輸界的百年老字號了,自大明建國之初便成立了。不過快速發展卻是最近這幾十年的事情。
三十年前,韻達貨運的東家提出了“欲速則達”的服務口號,在天下十八路州設立了分號,甚至成立西涼、北周、東夷分號,在開泰年間就取得了對外進出口權,仰仗與官府之間的關系,在明涼、明周邊境貿易中獲得了巨額的利潤。
不過,他們商業模式近年來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大規模粗放式的擴張經營,導致了運輸能力不足,于是許多中小貨運商號采取了掛靠的方式,傍上了這個大樹。
我們乘坐的這艘貨船就屬于這種掛靠業務,這些船家每年向韻達貨運繳納一定的管理費,從而可以用打著他們的旗號在中原暢行無阻。這就導致了韻達貨運船只的良莠不齊,據說經常發生韻達貨運監守自盜的事情,不過卻被強大的公關團隊把這些不良影響消化掉了。
船沿著京杭大運河順流南下,這條修建了幾百年的航線,直到今日仍在漕運、貨運上發揮著巨大的作用。
一開始我聽了徐開山言語,還提心吊膽,但是三五天下來,發現并沒有異樣。當我提出異議時,徐開山還嘲笑我說我沒有經驗。像是這種情況一般會有兩種情況,一是這段行程靠近口岸,沿途都是城鎮,不方便下手,二是由于對方還摸不清我們底細,不敢輕易出手。
不過,一路之上并不怎么愉快,尤其是伙食,簡直差的要命。
終于在這一天,在船上吃飯時,我忍不住抱怨道:張老大,咱們土豆連著吃了五天了,不是煮土豆、燉土豆就是土豆絲、土豆片,能不能換個花樣,在這樣吃下去,我們都變成土豆了。你看還有個老人家,能不能換換伙食?
船老大不高興道,有的吃就不錯了,從營養學的角度來說,老人吃土豆能補鈣啊。
我心說哪門子補鈣,他這番說辭無非是想要更多的銀錢罷了,我說要不然這樣子,前面就是鎮江了,要不咱們改善一下生活,聽說這里的鍋貼和片兒湯挺有名的,好歹吃個河鮮也成啊。
船老大這才勉強同意改善伙食,不過有言在先,我們一人每天多二百文的伙食費。我心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不能太虧待了自己,于是咬咬牙就答應了。
回到客艙,我與徐開山道,這船家也挺好說話的,依我看雖然有些摳門,但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大叔,如今已經是景元年間了,這個江湖早已不是你們那個年代了。
徐開山冷冷道,無論什么時候,江湖就是那個江湖,人心險惡,還是小心為上。
我卻不以為然,好歹我們也是六扇門的人,算是官府中人,這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官府中人動手。徐開山一旁冷笑不語。
距離鎮江還有三十多里,我們到了魯、蘇交界處的棗兒甸,船家還特意來叮囑我們,這一段屬于三不管地界,水路并不太平,我卻不以為然,要知道,二十年前,徐開山可是北道上的江洋大盜,七十二處水陸山寨總瓢把子,盜寇的祖師爺,搶劫我們的人,估計還沒生出來呢。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張老大派人來請客,說今兒釣了幾條鯉魚,中午要請客吃飯。我們收拾一番前去赴宴,土豆鯉魚宴,我心說總算見到點兒葷腥了,連連道謝。
船老大道,明天就到鎮江了,一路之上兩位辛苦,最近有所怠慢,還請多多包含。這是我們船上三十年窖藏的三鹿牛奶,我來敬兩位一杯。
船老大使了個眼色,有兩個伙計從一個瓷瓶倒了兩杯牛奶。
我撇嘴道,三十年的牛奶,那還能喝嘛?
徐開山看了一眼,聞了聞,說不會有毒吧。
船老大尷尬一笑,我們韻達貨運好歹也是百年老字號,怎么能做這種事情?來,我先干為敬。說著端著牛奶一飲而盡,徐開山冷笑一聲,咕咚咕咚大口咽了下去。
我也無話可說,說如此多謝船家了。端著杯子聞了聞,說怎么有股酸味?張老大嘿嘿道,這是發酵后的酸奶,喝了有益健康。我不好推辭,也喝了下去。
如何味道怎么樣?
我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說別的沒啥,就是感覺頭有點大。
一陣天旋地轉,我大聲道,牛奶有毒。只覺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我忍不住嘔吐起來。
船老大嘿嘿道,這也怪不得我們,誰讓你身子骨這么金貴。轉眼之間,五六個伙計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沖了進來,船老大說,兄弟,別怪我們,怪只怪你江湖經驗太少。
我試著運功壓制毒性,可與徐開山這種常年與毒為伍的人相比,畢竟經驗尚欠,我怒道,虧你們還是百年老字號。我可是朝廷的官差,難道不信將來有人查到你們頭上嘛?
船老大笑容變得陰森,這一帶常年有火龍幫匪寇出沒,就算出了事,官府也只會賴到火龍幫頭上,要真論起來,我們也是受害者。說著,就要來搶我們包裹。
船老大看了眼徐開山,只見他氣定神閑,端坐不動,奇道,你怎會沒事?
徐開山哈哈笑道,老子天天拿鶴頂紅當飲料,你以為這點東西能奈何得了我?有本事把你們最厲害的毒拿出來,要是能放倒我,我徐某人認栽!
船老大臉色陰沉不定,吩咐伙計道,去弄一盤地溝油炒土豆絲,我倒要看看這家伙有什么三頭六臂。沒多久,一盤泛著金黃色的土豆絲端了上來,徐開山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此時,我坐在地上開始運功,好在前不久徐開山喂我鶴頂紅時,傳授了我運氣解毒之道。識海之內,南天七宿開始震蕩起來,天地之間真元開始震動,以微弱的氣息與我南天七宿生出感應。
體內毒素開始滲透到經脈之中,可是我經脈空空如也。我試著用星宿海引起的真元震動去引導毒素,體內響起了噼啪之聲,我頓時陷入一種空靈的狀態之中。
毒素沿著經脈,進入南天七宿之中。七宿逐漸連成一線,變成了一只玄鳥。無數真氣生出了感應,開始雀躍著,跳動著。
一聲鳥鳴聲傳來,我腦海中轟然一陣響,識海之內那只玄鳥游走在全身之中,體內毒素如同珍饈美味一般,被那只玄鳥吞噬進去。體內一陣燥熱傳來,緊接著是劇痛,額頭見了汗珠。
玄鳥吞噬毒素,體內真氣開始充盈起來,如同滾滾大江沖破堤壩,我頓時陷入混沌之中,僅剩下靈臺間的保留絲毫清明。這道真氣在全身經脈間亂竄,如決堤之水。
徐開山見狀,手中舉筷子,在我額頭上一點。
轟隆!
體內真氣如同找到出口,在徐開山點到之處噴薄而出。整支筷子當場碎為齏粉!
我只覺得天地之間一片輕靈,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連整個世界都變得有層次感了。
我破境成功了。
聞境。
我心中一陣激動,從我記事起,就開始習武,西門吹燈說我不是練功的好料子,在武功一途并沒有盡心,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但就在這時,在徐開山的幫助下,我觸摸到了聞境的門檻。
一個嶄新的世界。
我豁然起身,只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有伙計見狀,說張老大,這小子有古怪。船老大比劃了個手勢,做了他。那伙計手持大刀沖我過來,掄起就向我腦袋砍去。
在我眼中,這一招變得奇慢無比,漏洞百出。金蛇槍法三招十八式,我有十一種辦法能破去這一招,我幾乎想都沒想,隨手拎起一張凳子硬了上去。
刀砍在凳子之上。我使出粘字訣,將那大刀黏住,伙計拔刀,卻發現動彈不得。
我哈哈大笑,掄起凳子朝那伙計砸去。
嘩啦,凳子粉碎。那伙計腦袋被開花,當場暈了過去,鮮血直流。張老大見狀不秒,說并肩子一起上,船上七八人不由分說,將我圍在了中間。
我初破境,正缺人給我試刀,心說來的正好,隨手抄起一根搟面杖,以杖代槍,使出了前些日子研究出來金蛇槍法的第三范式,不消幾招,將眾人打的落花流水。
十息之后,張老大面色蒼白,撲騰跪倒在地,說爺爺饒命,我們是豬油蒙了心,一時犯下大錯,還請看在我們第一次份上,饒我們一命。
我哼哼道,第一次,我看你們業務很熟練嘛,牛奶中下毒,虧你們想得出來!
張老大哭喪臉道,沒有下毒啊,這是原裝的。
我上去就是一拳,怎么樣,還要殺人越貨嘛?
張老大低垂喪氣,再也不敢了,我張不全對天發誓,從此以后好好做人,五講四美,專做好人好事不留名,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我問徐開山,怎么辦?
徐開山冷哼道,這事兒別問我,宰了就是。
我說我現在還不算六扇門正式員工,沒有殺人執照啊。
徐開山一翻白眼,你還以為你是007啊,還殺人執照,老子縱橫江湖十幾年,殺人無數,也沒有辦理過殺人執照。
我有些猶豫了,西門吹燈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意義的,我們盜圣門以盜竊為己任,不能做殺人的勾當。話雖如此,當年盜圣門與天狼幫火拼的時,就他殺的最多。
當年我也是殺過人的,第一次殺人后,接連幾天都做噩夢,第一師兄安慰我,行走江湖,便是將腦袋掛在腰帶上,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慢慢你就會習慣了,但這么多年過去,喪命在我手上的,也有十多人了,我還是不習慣。
糾結了一番,我說算了,這次小爺我心情好,饒你們一命,不過到金陵之前,你們要再耍什么花樣,別怪我不客氣了。
徐開山一旁冷哼道,婦人之仁。
我剛破境,血氣正旺,聞言怒道,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揍了?
徐開山沉聲道,來啊?
呃呃,我這才想起,眼前這人這前不久剛破境通象,不過我也不認慫,說,你等著,早晚一天我武功會超過你的。徐開山潑冷水道,再修煉五十年,你也不是我對手。
我頗為不服,不過轉念一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等我有朝一日武功大成,非收拾他一頓不可。想到此,我大聲道,給我兩年時間,我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徐開山哎喲一聲,臉上泛起一道黑線。
我問怎么了?
徐開山說了句,地溝油吃多了,身體吃不消。
說著,原地坐下,運功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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