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之隔,深山老林。
穿著迷彩服的幾百人隊伍還在艱難穿行,單單是望過去,景色宜人,是探險郊游圣地,但只有深入其中才能體會其中兇險,劉飛陽走在隊伍中央,單單是他,這一路上看到的毒蛇不下三十條,并且很多都不怕人,就掛在旁邊的樹枝上,做出隨時準備攻擊的狀態,最難捱的一點不是道路崎嶇困難重重,而是山林里的氣候,悶熱、很潮,身上無法保持干爽,猶如一直桑拿房里,好在這些安保都是優種取優,身體素質強悍,要不然走了一天的路,早就累的半死,即使是他們,也都沒了來時的興奮、臉上滿是疲憊,靠著一股機械的力道前行。
整個隊伍,除了唰唰的腳步聲,根本聽不見人交談。
全都快速穿梭。
怪不得李老爺子給聯系的格魯耶夫,每次出任務只需要三十萬每人,聽到是來這里,價格提到一百萬,這種環境,要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很容易被憋死。
王紫竹的臉色通紅,被蒸的,他的體力算是一等一的好,可現在也苦不堪言,此時已經下午四點多鐘,中午時吃了壓縮餅干,個子都喝了水,越走,他心里越沉重,今天出來的比較急,每個人身上所帶的東西,都是緊急集合時的常備物品,按照當下的速度和距離推算,再翻過一座山就到河邊,過了河就是過了境,要抵達尚土匪的身邊,還需要幾個小時的路程,再看這些人的狀態,都已疲憊不堪,到了不要說戰斗,分明就是給尚土匪當成靶子打。
一想到這些人中不知道能有幾人生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能違背陽哥的意志,只能硬著頭皮挺住,不告訴他們真實內幕,讓他們沉浸在升職加薪的美夢里。
“告訴前方的人,到了山頂原地休息!”
劉飛陽緩緩開口。
他話音落下,旁邊的人拿起專用對講機,對最前方引路的人轉達。
他們的隊伍沒兩個人成一排,所以前不見首,后不見尾。
這段路程確實很累,就連劉飛陽也變得有氣無力,只是靠著意志在撐著,讓自己說話聲音聽起來更給他們自信一些。
很快,最前方的人已經抵達山頂,就看抵達山頂的人,頓時坐到地上,兩兩靠在一起,錘著胸口,嘆著氣,累的如果有張大床,他們能在十秒鐘之內響起喊聲,上到山頂的人越來越多,成片成片的坐到地上,其實山頂也看不到太陽,頭上方是最矮十米,最高幾十米的樹。
當劉飛陽和王紫竹來到山頂時。
王紫竹變得更加凝重,眉頭皺的很深,他們的狀態可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糟糕,轉過頭看了眼劉飛陽,卻發現陽哥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而是正在向山下望,雖說看不見山下,只能看到樹林。
但耳中卻能聽到滾滾的波濤聲,正是那條河發出來的。
“這里有個瞭望臺?”
劉飛陽轉身問道。
他們來南云省的人很多,而且都是男性,是一個團體,在來的時候事先經過報備,并且在之前,劉飛陽也讓王紫竹與當地溝通進山事宜,瞭望臺也是從當地聽說。
王紫竹點點頭,隨后把手中的地圖展開“根據他們的說法,應該就在這附近,以前事販子過渡用的,后來被發現就遺棄了,很多年,結不結實不知道…”
劉飛陽走的這條線,在上個世紀曾經風靡一時,因為這里是從河對岸到這里直線距離最短的河口,只有二十幾米,后來地里原因河道變快,再加上內地嚴打渡河,這條線就被一起了。
劉飛陽看了眼地圖,標志的地方確實是這里沒錯。
道“讓人找找…”
王紫竹點點頭,隨后吩咐下去,不到五分鐘,隱藏在近十米高樹干上的樹屋被發現,劉飛陽來到樹下,他對這里的樹種并不是熟悉,葉子是闊葉,得有十幾米高,直徑在一米以上,樹屋隱藏在中間的樹干上。
下面是人工編制的梯子,已經被植物爬滿,看起來確實很多年沒用。
王紫竹本想先上去看看是否結實,劉飛陽沒同意,伸手向上爬,他還是不放心,讓人把衣服脫下來,綁在一起,十幾個人抓著幾十件衣服拖住,以備不時之需,有驚無險,劉飛陽畢竟是從村里走出來,爬墻上樹的功夫并沒忘,眨眼間已經走到書屋上。
不大,五六平米的樣子,地面都是用木板做成,中間有分析,透過縫隙能看到地面,如果膽小能嚇個半死,門口的正對面是一扇窗,其實就是個正方向缺口,順著缺口向遠望,豁然開朗…
這處位置的視野極好,角度很刁鉆,把眼前景色一覽無余,視線稍稍向下,急速滑下去,正好落到奔流滾滾的河面上,河岸兩邊也能看清打開,河水湍急,兩岸卻沒有想象中的兇險,或許曾經本就是路的原因,都是斜著下來,人能站到河邊。
把視線抬起來,能看到鄰國延綿不斷、一望無際的山林。
如果視野達到幾十公里,尚土匪大概就在某塊山林之下。
“陽哥…”
王紫竹走進來,他沒心思欣賞眼前的景色,這里沒人,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咱們是今天過河,還是休整一夜?如果現在過去,我擔心他們身體都會透支,即使到位置恐怕也無法擔起責任…”
醫者仁心,他的另一個重要身份是醫生。
越是臨近,心里越忐忑不安,過了河就是血肉橫飛啊。
劉飛陽抬手看了眼手表“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天會黑,一切等天黑再說…”
王紫竹點點頭,站在身后。
猶豫了半晌,隨后略帶為難又道“陽哥,事情真的必須得這樣了么?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有家有業,有兒有女,如果他們…”
說著說著,不忍心說下去。
再次之前王紫竹還能下定決心,尚土匪險些要了陽哥的命,已經兩次,于情于理都要展開報復,可現在才知道,一旦報復,就可能用幾百條人命,和幾百個家庭支離破碎來充當籌碼…五味雜陳!
劉飛陽這一路上說的字,用手都能數出來。
他心中還心心念念著秦芳,具體是什么滋味沒辦法明確表達出來,究竟是喜是悲、是憂是怒,又或是不舍留戀,還是如釋重負。
這種滋味或 許只有本人才能夠切身體會。
他現在不會說這些,所以悠悠回道“知道為什么尚土匪在國內諱莫如深么?就是這個原因,除了他所做的行業不方便被提及之外,也是沒人能公開跟他掰手腕,對他經濟封鎖?不現實,他是工廠,人家自己有原材料、有工人,不讓他生產是不可能的,從市場是封鎖?更不現實,寧可讓妓/女從良,也莫讓癮君子戒掉,并不是這句話本身有問題,而是癮君子根本戒不掉…”
“所以啊,他的經濟基礎沒辦法摧毀,那就只能摧毀上層建筑,也就是他把的武力滅掉,國內沒人做,不是沒人敢、沒人想,而是沒人有這個能力,因為消滅他就要付出人命的代價,正是這樣,人人都不愿意惹他,不敢惹他,他找兩個人放冷槍,就像在州杭市區動用了手榴,現在已經都知道了又能怎么辦?他人在國外,抓不到…”
“他惹誰都行,但是惹到我,我的人是人命,他的戰友也是人命”
“誰都不服誰,那就干一下!”
“別人慣著他,我就是看不慣他的逼樣子…”
“還說要殺我三次,我干他就一個回合…”
劉飛陽不開口則以,開口則是喋喋不休。
聽得王紫竹頓時愣住。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所謂望就是觀察。
一天都沒怎么開口,開口就說了這么多,很顯然是憋得,王紫竹也察覺出來,或許是今早的秦芳,才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本來還能勸,秦芳的威脅讓陽哥徹底發了狂,誰也攔不住了。
王紫竹深吸一口氣,自己救不了,只能在心里祈禱,頌萊和他聯合的人能夠展現出神勇,讓下面這些安保在沒到達之前,就已經把尚土匪消滅,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傷亡降到最低。
擔憂道“河水太寬,水流又太急,人剛下去就會被沖走,想要渡河至少得用沖鋒艇,還得用噸位大的船,以人力恐怕…”
“不用急,等天黑再說!”
劉飛陽繼續望著窗外,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已經變成橙紅色的太陽,下降的速度好像肉眼可見,橙紅色的余暉照在他臉上,臉上無悲無喜。
兩人就靜靜的站著,眨眼間,半個小時已經過去,太陽就剩下一個小角,雨林中的能見度已經下降到最低。
這時,劉飛陽緩緩轉過頭道“讓所有人立即準備,準備下山…”
王紫竹咬著牙,面色通紅。
下了山,下一步就是過河,過了河,下一步就是戰斗…
跟在劉飛陽后面下了樹,要不是漸漸適應這種光線,根本看不見有人在,幾百名安保已經全員待命,休息一會,吃了些東西,體力恢復很多。
王紫竹站在最中央,幾乎是含著眼淚吼道“下山!”
聲音震徹四野。
驚的山林里飛禽走獸瞬間驚起。
就看隊伍保持之前的陣型,下山而去。
然而,就在最前方的人即將抵達河邊,聽到耳中傳來嗡隆隆的聲,天空中亮起白光。
直升飛機。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