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兩根、三根…
王爺還坐在會議室里吸著煙,不間斷,他一個人要把整個會議室用煙霧填滿,眼前這巨大的整張烏木板,也給不了他丁點安慰,他一言不發,整個人頹廢了很多,從收盤到天亮這段時間,看起來老了至少十歲。
不甘心是一定的。
他比投資者還要不甘心,走到今天這步,錢對他來說已經沒什么意義,哪怕當下最流行的私人飛機,他只要想買,不會猶豫,看重的是自己的名望和榮譽,要知道,雖說沒有如神仙那般能陪同出國考察,但放眼國內乃至華人,除了神仙之外,還沒有任何一人敢于其針鋒相對,李老爺子在打獵的時候用槍指過他,但不敢開槍,不說打死,哪怕是子彈擦肩而過,王爺回過神也能在外匯上讓李老爺子血流成河。
航母造價五十億美金、三叉戟洲際核導彈造價才八千萬美金而已。
手握一千六百三十個億現金的王爺,要想針對誰,豈是腥風血雨那么簡單?
昨天的輝煌,眨眼間消散如煙,成了被人威脅、乃至生命都不敢保證的對象,這聽起來會是多大的諷刺?
這一切都是拜劉飛陽所賜。
誰能想到這家伙走與他一樣的路子,聯合眾多大鱷,那位大姐有一點說對了:你沒娶到個好媳婦啊…王爺早就知道在這片土地上,身份是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或許再過三十年能徹底平衡,可當下還得說當下的事情。
“咔…”
王爺又點了支煙,終于抬起頭,看向最前方的巨幕,還亮著,保持收盤時的樣子,觸及漲停是一條很長的橫線,他在心里罵了、恨了、詛咒了、悲哀了,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當下面臨的處境。
“咳咳…”
他被煙嗆得治咳嗽,感覺到嘴里干咳,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又咳了一聲,瞬間噴出來,一口血噴到會議桌上,鮮紅色,王爺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么孽,也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所以這口血真的無傷大雅。
但是看到這口血,他眼里陡然閃過一絲寒光。
眼球穩穩的定在血上,這血色浸透他眼球,成魔一般,眼睛都變成紅色,進而就看他身上的頹廢氣勢,慢慢消散,全部被紅色所帶來的暴戾侵占,一秒、兩秒,他猛然抬頭看向前方的走勢圖。
豁然站起來。
“我不能就這么敗了,我是誰?我是王爺!在國內除了無法挑戰的皇帝之外,我說一不二,神仙?我不上香他就是只臭魚爛蝦!劉飛陽,我不認輸他能打敗我?今夜你贏了,咱們三年以后再看!”
隨后漠然身,走出會議室。
門外的辦公室房門緊閉,他走在走廊里發出孤寂的腳步聲,下了樓,二樓大廳還有哭紅了眼睛沒有休息的交易員,但這都不在他的視野范圍之內,下了樓,走到車前,坐上車,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兩旁還有可惡的劉飛陽的“博實基金”宣傳,他對這類不屑一顧,也從未給公司打過。
在他看來,買基金的這些窮人,一百個,一千個,也抵不上一位富豪,懶得賺他們錢,更懶得為他們操心。
回到臨時住處,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然后又急匆匆下樓。
重新開上車,直奔酒店。
半個小時后,街上已經出現步伐匆匆的上班族,也就是在這時,王爺來到酒店樓上,門前,抬手摁下門鈴。
“叮咚…”
摁下門鈴,他腰板站的更為挺直,等待著房門打開。
鈴聲傳遍套房內,讓早早起來正在客廳里做瑜伽的女人停下動作,下意識的看向門口,這個時間還很早,也就是自己多年起來的習慣,每天在早飯前必須要把精神調動起來,與要做什么無關,只是習慣而已。
她從瑜伽墊上站起,穿著一身瑜伽服,緊身的褲子把曲線映襯的婀娜動人,上身的背心雖說有些暴露,卻更能讓人看清保養極好的白嫩肌膚,這身衣服不至于無法出去見人,在家穿合情合理,傳說拖鞋。
素顏朝天,只扎著鞭子的女人走到門口,抬手把門打開。
“咯吱…”頓時讓門里門外變成一個整體。
王爺見到開門的女人,言語中略帶客氣的道“秦小姐你好,我找劉先生…”
開門的正是秦芳。
沒見過王爺本人,卻還是一眼認出來,表情變得不友善,這幾天以來劉飛陽熬夜都是因為他,也知道兩人勢同水火。
“先進來吧…”
秦芳把路讓開,她不是不識大體的女人,知道什么事后該做什么事,見王爺走進去,也沒客氣的說你請坐我給你泡杯茶,只是把王爺晾到一邊,然后默默的走進臥室里。
王爺看了看秦芳的背影,眼里散發出不是很友善的光,很貪婪,恨不得多看幾遍,他沒有尷尬的站著,而是坐到沙發上,還翹起腿,緊緊等待。
一分鐘后,穿著睡衣的劉飛陽從臥室里走出來。
秦芳跟在身后,套了一件輕紗外衣。
“劉老弟,這么早登門拜訪,還望你多多包涵啊,實在是事出緊急,畢竟黃金白天也開盤,要是你不按規矩出牌,把白天的盤也拉起來,可讓哥哥損失慘重啊…”
王爺沒站起來,只是滿臉輕松的說道。
黃金確實有白天盤,但兩人第一場戰放在晚上,所以第二天也就在晚上,當然,這其中還有隱晦的因素,例如夜晚“某些部門”不能及時作出調控,更有利行事等。
劉飛陽對王爺的到來已經不是意外,而是震驚!
通話歸通話,見面可就不一樣。
秦芳臉色不好看。
劉飛陽倒無所謂,雙方都已經你死我活,再在意那些旁枝末節沒有意義,走到王爺對面的沙發坐下來。
笑道“王爺不愧是王爺,老謀深算,不瞞你說,我確實打算今天白天繼續拉漲停、但既然你來了,我就不能這么干了,誰讓咱們都是君子、不是小人呢…對了,我還吩咐下面人,如果你在白天有平倉跡象,也是會拉高的,不能讓你就這么逃掉…”
王爺心里暗罵這小犢子很陰險,看似沒說什么,卻在狠狠的掏自己心窩子。
“不逃,誰說我要逃了?”
王爺夸張的一笑,全然是談笑風生的大人物,而不是剛剛還坐在會議室里,險些自閉的魚肉,他見秦芳蹲著兩杯茶水走過來,抬手迎接,一邊接一邊道“既然我已經來到這里,就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我計算的沒錯,老弟也江郎才盡了,這么打下去,只是為了爭一口氣,可這口氣爭到什么時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以前黃金每日的開倉金額不會超過五十個億…咱們…”
他說著,話陡然一停。
本以為秦芳是給自己到的水,誰成想秦芳把一杯放到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到劉飛陽面前,轉頭又把自己眼前的水杯給拿走,走到一旁,非常浪費的進入衛生間里,聽見倒水聲,又想起沖水聲。
很尷尬。
“呵呵…”
劉飛陽莫名一笑,知道秦芳能做出如此動作,對王爺的恨不是一般大。
王爺穩了穩心神,繼續道“咱們兩天打進去三千多個,已經很違背常理,繼續打下去也可以,我再扔一千,你再扔兩千,然后我再扔一千,可這樣做的意義在哪?”
劉飛陽挑了挑眉。
無所謂道“意義就在于看不慣你的逼樣子,打你,打死你,用錢砸你…”
“劉老弟…這個玩笑不好笑!”
王爺故作嚴肅,重新把剛剛脫離沙發的后背靠回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來找你,并不是聽這些污言穢語的,而是權衡很多因素之后才過來,照這么打下去可以,我奉陪,但擔心一旦國家插手,到最后鬧得吃力不討好啊,兩敗俱傷,沒有任何意義…”
他表現出來的自信,果真像賬戶里還有海量資金的樣子。
劉飛陽也在權衡,收手是一定不能收手,哪怕是國家參與,也得讓王爺遍體鱗傷才能止步不前。
陽光照在臉上,他表情變得越發光彩。
道“所以,你又來找我合作?”
“對!”
王爺對這點并不否認,正色道“我縱橫市場幾十年,無往不利,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我想我有與你合作的…”
“停!”
話還沒等說完,劉飛陽抬斷“合作的事情不用想,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咱們倆人沒有任何和解的基礎,至于你所說的作市,
別說利潤是百分之八,即使大到百分之百,也沒有任何可能,咱們兩人…我不倒,你就得死!”
王爺臉色陡然變得冰冷。
死死的盯著劉飛陽。
劉飛陽也寸步不讓的針鋒相對。
就連站在沙發后方的秦芳也覺得情況不多,與劉飛陽站在統一戰線的對視著。
諾大的客廳一時之間竟然變得有些壓抑。
十幾秒后,王爺收回目光,傲然道“我想你是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這次來,想要表達的是,你有資金、我有能力,沒必要斗來斗去,你的資金放在國內首屈一指,我的能力放眼國際也是最出類拔萃,所以合作,就是博實基金收購我的基金,你當董事長,我做總經理,這樣豈不是極大歡喜?”
此言一出,劉飛陽和秦芳頓時被雷到了,這是來服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