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懇請投資,實際要表達的意思絕對不是這樣,簡單的說,以前所占有的股份是耿爺所屬,但耿爺終究已經把眼睛閉上,縣官不如現管,公司去耿爺話,然后再迎接劉飛陽,算是實質性的示好。
劉飛陽看他幾乎略帶乞求的眼神,自然也讀懂了什么意思。
下面有幾十個鏡頭在拍著,也必須要表現出企業家的風范,認真的想了想道“集團一定會有投資部門,目前集團投資部還延續之前的運作模式,需要改革,至于改革多久,還要根據具體情況來定,在全都整合完畢,一定會對外投資,你的企業究竟能否獲得投資,還需要專業團隊進行評估后才能決定…”
這番話是在記者面前必須表示出來的,也是在身旁幾位合作伙伴面前展現出的必要風度。
但他坐在攝像機后面的一群人不這樣認為,以為劉飛陽是在談具體條件,畢竟剛才在樓下侮辱的不清,如果不能拿出讓他心動的條件,屠刀會一刀刀砍下來,屆時沒有藏身之地,人們顯然比剛才更加慌亂。
這個世界上雞湯段子數不勝數,但沒有任何一種雞湯比現實來的更加動人,在這些人眼里早就把社會看的通透,簡單歸納兩點,第一,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第二,拳頭硬就是有話語權。
還站著的裘總,嘴角顫了顫。
在樓下時是認為大家一致對抗劉飛陽,可現在這些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只能服輸,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海連響當當的人物孔瑞,為了目標不受阻撓在董事會上給李老爺子跪下的事,心里發狠了幾秒,發現自己還沒有孔瑞那般能對自己下得去手。
咬著牙道“劉董,剛才在樓下的事,我再次向您說聲抱歉,對不起!”
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很奇妙的是,眾人沒有之前那般鄙夷,每個人臉上都在陰晴變幻,看樣子是在謀劃自己的出路。
劉飛陽對他的舉動更為意外,不過還是古井不波道“起來吧,往事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是新聞發布會,不要影響整體進程…”
“劉董!”
裘總異常倔強,還彎著腰,頭都沒抬的回道“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剛才是一時沖動了…”
他說完,終于有成片的記者回過頭,都在疑問發生了什么。
“坐下!”
劉飛陽鏗鏘有力的說出兩個字,極其簡潔,沒有剛才的拖泥帶水。
裘總聽到這話,終于站起身,面色更為不安的緩緩坐到凳子上,其他人同樣如此,本以為裘總能給自己趟趟路,看看道歉之后劉飛陽究竟是什么狀態,沒得到確定答案,反倒更加云里霧繞。
一時之間,一半人坐直身體,變得極為嚴肅,像小學生上課一般,聽著臺上劉飛陽的講話。
剩下一部分人都迷惘的看著徐解放,剛才他是逼走劉飛陽的最后一根稻草,現在也希望他可以成為把自己拉上岸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過,徐解放已經徹底懵了,與剛才徐璐坐在椅子上的姿態沒什么區別,從這方面倒可以看出兩人是父女關系,之前徐解放并不是沒考慮過劉飛陽復雜的人際關系,促成他最后出面除了海連第一人的誘惑之外。
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劉飛陽“小人得志”之后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足以讓任何一位明智的企業家再幫助他。
但沒想到,劉飛陽玩了一手瞞天過海。
把自己裝在鼓里…
徐解放現在只是看著,他知道自己已經再沒有回轉余地,逃避也沒有用,所以是風是雨等待就好了,相信劉飛陽也一定會找自己…
前方,劉飛陽一手搭在桌子上,對著話筒道“接下來說本次發布會的最后一個公司戰略,也是最重要的,根據天上下發的文件,要積極鼓勵民間資本投資、搞活民間經濟,對于這份文件飛陽集團全力贊同,為了響應號召,特拿出集團百分之三十股份,以供民間資本投資…”
“嘩啦啦…”
此言一出,記者到沒什么,他們本就是來記錄、然后對外發布,再根據飛陽集團給的紅包厚度思考用什么贊美之詞,純粹的說,飛陽集團好壞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但坐在攝像機后面的人卻翻了天。
人們極其敏銳的抓住這是劉飛陽在向外界透露出的信號,就是飛陽集團允許人們認購其股份,至于未來發展,有萱華園集團和龍清集團成為戰略伙伴,西山省的常寶發提供支持,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根本不需要考慮太多!
“唰…”
沒人舉手,就看攝像機后方的一人迫不及待站起來,面色漲紅,極為激動的問道“劉…劉董,我我想問一下,飛陽集團的股份是否允許公司購買,還是一定要以個人投資者的名義持有,每個人最大的持股比例是多少?”
這番話一針見血,直指人們最關心的話題。
所有人都等大眼睛看向前方。
劉飛陽也坐直身體正色道“根據目前集團的暫時規劃,只允許個人投資者購買,公司不在范圍之內,最大比例,原則上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五,當然,具體規劃還會有后續文件出爐,如果有投資意愿,可以關注公司新聞…”
當他把這句話說完,宴會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不同,人人都看到了希望,只要持有集團股份,那么剛才在樓下的事情,極有可能成為浮云,一筆帶過。
“我會關注飛陽集團任何動態,并且再次表明立場,只要飛陽集團面相社會出售股份,我愿意購買允許范圍內的最大股份!”
“我也愿意…”
“我個人會利索能力的購買,因為飛陽集團的未來發展,是可期的!”
原本好好的發布會,氣氛很融洽,眨眼之間變成了菜市場,人人都在爭先恐后的叫價,生怕說話晚了一會兒,自己占不到便宜。
這是占便宜?
絕對不是!
他們是害怕了!
久久未語的徐解放嘆了口氣,他已經充分分析出劉飛陽的意圖,與耿爺的路數截然相反,耿爺是對外投資,積極占有各個企業股份,從而拉進與其他人的關系。劉飛陽是,我不會對你們投資,相反,我有好的項目,你們來我這里投資。
粗鄙一點說:耿爺是給別人錢,讓別人做主,買關系!
劉飛陽是,你們給我錢,還得我做主,把關系鎖定住!
都是通過利益維系,談不上誰更高明,但劉飛陽維系的關系,一定要比耿爺的更為牢靠,更為霸道!
坐在主席臺上的劉飛陽笑了笑,并沒有開口阻止下面喧囂的場面,他看著每一個人的嘴臉,要說面目可憎,確實可憎,但要說面目可愛,還真有幾分滑稽。
人際關系純粹到,你沒有能力,我就踩你,你有能力,我就舔你!
多么美好?
他不經意間看到徐解放臉上,發現徐解放正盯著自己,沒有憤怒、沒有悲傷,眼神很深邃卻不嚇人,說成有些呆滯,但還有神。
事實上,對于這個臨陣踩自己一腳的人,必須得做出懲治,哪怕從歷史規律來看,新皇登基必然得殺人立威,他原本計劃是程成,可徐解放愿意當這個出頭鳥,那就必然得一刀斬斷…
劉飛陽收回目光,抬手向下壓了壓,又簡單的回應了記者幾個問題,然后宣布發布會圓滿成功,記者也被洪燦輝請到樓上用餐。
劉飛陽、喬安、常寶發,還有那位副總,四人走下主席臺。
中間沒了記者的阻隔,站在后方的人群一瞬間涌過來,把劉飛陽團團圍住。
“劉老弟,要不我們先上去?”
常寶發見狀,知道他一時之間走不開,主動開口道。
“也好,紫竹…帶幾位上樓”
劉飛陽回應。
王紫竹見狀,走在最前方做出個請的手勢,從人群中穿過,走出門。
他們剛出門,劉飛陽耳邊又開始嗡嗡作響,每個人都在表達自己的意見,表達人數太多,已經聽不清每個人說什么。
他沒管圍在身邊的人,一步步向前走。
幾步之后,最前方終于不再是人,而是坐在椅子上的徐解放,他抬起頭看向劉飛陽,就在剛剛已經在心里想了很多可能性,以李老爺子在貿易領域的影響力,加上劉飛陽在海連的影響力,自己確實抵抗不了多長時間。
“呵呵…”
他苦笑著搖搖頭,隨后站起來,無奈道“恭喜,事業又上了一層樓!”
還沒等劉飛陽開口,就聽有人道。
“劉董…就在昨天,徐解放暗示過我,一定要在研討會上發難,在其他場合,極有可能會被逐個擊破!”
另一人附和道“還暗示我,鬧到最后,他會給我們做靠山…”
“還有…”
一時之間,徐解放孤零零的一個人站立,沒用劉飛陽開口,后面的長槍短炮已經瞄準。
事到如今,徐解放也沒再憤怒“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知道,燒吧…”
劉飛陽盯著他的眼睛,也看出他的無奈,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道“你生了個好閨女…”
他說完,沒再多說的從旁邊路過。
而這群人,圍著他向前移動。
猶如一陣龍卷風從徐解放身邊刮過,他很凌亂,生了個好女兒是什么意思?緩緩轉過頭,發現門口站著一人,還如小時候一樣,哭著鼻子盯著自己,正是徐璐!
徐解放見到她鼻子一酸,眼圈也紅了,緩緩走過去,恰好看到劉飛陽等電梯,那群人都圍在身后,心中默默說著“恐怕從今天起,海連再沒有耿爺,只有劉爺了…”
“走,回家,爸給你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