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大肆橫行的年代,貌似很少能看到被稱之為一方凈土的地方,鋼筋水泥構筑起來的不僅是高樓大廈,還有各種各樣的欲望在內部繁衍生息,把一切都歸結成一個字眼,那就是:錢。
早有詩人文縐縐的說過:朱門虎狼性,一半逐君回!
即使富賈大商、豪門貴族也終歸繞不過這個字眼,更別提海連這個地方、一家在總資產不能名列前茅的安保公司的掌舵人了,三富養一貴,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商人再有資本,不經歷時間的沉淀和發酵,也難以培養出貴氣。
呂婷婷從小生活在富裕家庭,有氣質,可走出去也只是千金小姐而已。
到目前為止,劉飛陽只在一人身上見到過“貴”這個字,就是當初在惠北市,高啟亮請的明星代言人,不是那個白夢潔,而是僅有幾面之緣的秦芳,畢竟她的長輩過壽,神仙都要親自前往拜訪。
所以毫無貴氣、已經被逼急了的孫泉也不會再有章法,他不能任由雅琴再這樣胡作非為,自己做事她攪局,劉飛陽又在一邊止不住的捅刀子,長此以往下去,與劉飛陽的爭斗,結果不好說。
他讓司機把車開的很慢,從水泥廠到市區的路只需要二十分的車程,開了足足一個小時,這段時間他一直閉著眼睛思考,究竟該如何說服這個女人,離婚是必然,那就得爭取到利益最大化。
思考過后把電話撥過去,地點還約在上次見面的咖啡廳。
咖啡廳里,這次沒坐在大廳,要了個包廂,兩人相對而坐。
孫泉看著她,眼中有柔情、臉上有苦澀,面部表情非常動人,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沒想到我們也會走到這一步,這些天來我一直回憶當初相親的時候,坐在炕上,一把瓜子,一杯熱茶,我很緊張、你也很緊張,想著想著就想到你當時臉紅的樣子,那年你才十九歲,梳著短發,比現在大街上的姑娘清純許多…”
雅麗聽得心中觸動,她沒想到今天的開場白會是這個樣子,以為是針尖對麥芒,硝煙彌漫,不過她很謹慎的沒有回話,防止這是孫泉演的苦情戲。
“其實那時候就下定決心非你不娶,我家庭不好,除了退伍兵這個身份之外一無所有,是你不嫌棄我愿意交往,也是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站在我身旁,哎…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說真的,我欠你一句抱歉…”
孫泉最開始可能有演戲的成分,可說著說著,感情自然而言流露出來,就連他都沒想到。
雅麗雍容華貴,要不是這段時間折騰到狼狽不堪,確實能看出來年輕時長得不賴,女人的情感要比男人細膩,孫泉說到動情,她心里也變得酸楚,感覺這狹小的包廂有些憋悶,抬手拿起水杯掩飾自己的慌亂。
在不經意間,掃過孫泉那雙灼熱的眼睛。
心里的某根弦好似被撩撥了一下,確實,在那個年代房子是分的、工資是固定的、生活上不存在任何壓力,所謂的壓力都是意識形態,人們純潔的多、也干凈的多,也不禁回想起那個時候的孫泉,退伍兵,政治面貌好、身體素質好,就能嫁了。
那時還是很清爽的小伙,不是現在手拿手串穿著唐裝的油膩中年。
她深吸一口氣道“還是談談財產分配的問題”
孫泉表現沒有之前激動,苦笑著搖搖頭“年輕時候的你不是這樣,我還記得當時咱們開浴室的時候,沒有搓澡工,客人不滿意,你就親自上陣,晚上回家的時候,你躺在床上胳膊直打顫,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要讓你過上好日子,還有剛成立安保公司的時候,客戶的公司被人盜了,把合同解約,尾款還沒給了,為了把安保的工資都結清,咱們把房子賣了租房子住,冬天沒有暖氣,冷,咱倆就抱在一起,一起被凍得瑟瑟發抖…陪我從低谷走過來的女人,我還是要謝謝你…”
這番話在狹小的包廂內來回游蕩,無時無刻不在刺激雅麗的耳膜,她眼睛一紅,不禁回想起兩人最苦最難的那段日子,以前從未想過,現在想想才是這輩子最甜蜜的時刻,與孫泉的弟弟是感情?
絕對不是!
那只是長時間的不滿、精神上的需求、感性的發泄,交織到一起而已,提出一個最枯燥的問題,如果孫泉和他弟弟同時掉河里,雅麗的第一反應絕對是就孫泉,原配…
不知不覺中,這里的氣息有些曖昧。
孫泉見她把頭扭向一邊,有些愣神,一時之間竟然忘了來的真正目的,有些人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坐在對面這個黃臉婆的側面,不再是當年那彈指可吹的肌膚,又皺紋、還有白發,可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竟然讓他有些迷戀。
他在想,如果沒有這件事該多好?
如果兩人還能回到過去又該多好?
嗓子哽咽,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如果第一個孩子沒有打掉,咱們都應該當爺爺奶奶了,當時窮,連孩子都養不起,總想著有錢了再生,一拖就是七年,其實我都明白,一個人帶孩子無依無靠,不比我在外面打拼輕松,他小的時候,我每次回家都像我撲過來,叫一聲爸爸,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我知道,這都是你教育的結果,孩子沒有走偏,在國外還能拿獎學金,你功不可沒,為我生孩子、為我教育孩子、更為我操持家的女人,我也要謝謝你…”
“啪嗒…”
孫泉的話音落下,雅麗已經有淚水掉出來。
她用一手捂著嘴,沒有哭出聲音,腦中不禁回想起往事,一幕幕閃現,以孩子為主線,他一點點長大,自己與孫泉的感情一點點變質。
這么多年來,她從想從自己丈夫嘴里聽一句感謝,甚至從未想過,直到現在才體會“感謝”僅僅兩個字,卻如此刻骨銘心。
孫泉看她哭,眼圈也紅了。
他也在想,為什么曾經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女人,能與自己抱在一起凍得瑟瑟發抖,如今生活富裕了,卻活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生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那么今天兩人會不會還坐在這里,自己還需要絞盡腦汁的想,多要一點財產?
眨眼間,這里被哀傷的氣息彌漫,兩人都寂靜無語,各自悲傷著。
良久之后,孫泉點了支煙。
“咔…”
火機的聲音才讓這里出現點意外,雅麗聽見聲,又穩到煙味兒,也把思緒從空靈中拉回來,哀傷的情緒緩和一些,但還是很低沉。
孫泉吸了口煙低聲道“好了,還是談談以后的問題,過去的都會過去,我們也回不去了,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真鬧到法院大家臉上都無光,協議離婚,你想要多少財產…”
如果,放在這番談話之前,雅麗的還是非常堅定的,就是要一半財產,可是聽到這番感人肺腑的話,讓她變得有些猶豫了,股份在自己手里沒用,如果孫泉鐵了心想要放空自己,完全可以做一本假賬糊弄,得到股份唯一的辦法就是賣出去,以前的雅麗確實是這么想,但現在沒有了,她不想讓孫泉的公司造成動蕩。
說要錢,家里的現金儲備、房產、車子…這些都只能滿足生活。
不過,能滿足生活也挺好…
她緩緩道“你看著…”
“叮鈴鈴!”
正在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不是她的,是孫泉的。
電話聲打斷了雅麗的話,孫泉把電話拿出來,看到號碼頓時一愣,上面的人正是他在外面包養的情婦,猶豫了下,沒接通,把電話掛斷。
示意雅麗“你繼續說…”
“叮鈴鈴!”
間隔不到一秒,電話繼續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還是那個號碼。
“你先接吧…”雅麗端起茶杯。
孫泉微微蹙眉,平時情婦很聽話,對自己言聽計從,怎么關鍵時候非得搞出事來,心中權衡了下,隨后一手捂著電話接起來,道“老張啊,我在開會,你等會兒…”
話還沒等說完,就聽電話那邊傳來嘶吼。
“你什么時候跟那個臭娘們離婚!答應要帶我去澳門玩,什么時候去…”
此言一出。
孫泉下意識的看向雅麗,而雅麗也瞪大眼睛的看向他。
四目相對,氣息詭異。
隨后就看雅麗的臉上出現憤怒,一錘定音道“還是按照之前的要求,財產一人一半!”
從來沒答應過她,帶她去澳門,為什么現在打電話來,這其中有古怪!
僵硬的放下電話,硬著頭皮道“我說電話打錯了,你信么?”
“你猜呢?”
雅麗針鋒相對道。
孫泉心中悔恨不已,原本快要大功告成,到最后功虧一簣,重重道“財產不可能給你一半,最多兩千萬!”
“不給,咱們就法院見…”
雅麗態度比之前還要強硬,說完話,拎包站起來要離開,她承認剛才確實被說動了,都說離婚的時候才能看出人品,險些中了孫泉的套路,已經徹底死心。
“唰…”
孫泉見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瞬間站起來,抬手抓住她胳膊,怒道“你他媽沒完了是么?這么多年我給你慣的,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給你已經很不錯,蹬鼻子上臉,以為我沒辦法治你?”
雅麗喊道“這就是你的嘴臉…”
感情,多數以美好開始,以相互憎惡結束。
愛的死去活來,打的你死我活。
其實是上午做了個胃鏡,一直干嘔,惡心,女大夫太有勁...明天補上。“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