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哥說的這幾個點,好像劉飛陽身上都具備,也確實在他面前展現過。
安然把衣服掛好之后,走回劉飛陽身旁,并沒坐下,像小旭站在迪哥身旁一樣,只是她的動作沒有那么拘謹,很自然。
“迪哥…”劉飛陽想了想開口道“咱們接觸時間不長,我身上還有很多毛病你沒看到,這種事就像結婚一樣,剛開始甜蜜,時間越久就會發現對方毛病越多,中間有一段磨合期,熬過去完事大吉,如果熬不過夫妻倆很可能會離婚,甚至可能再見面像仇人一樣,如果兩人最開始把這份情留在心里,以后見面不只是朋友,更是比朋友要好的朋友…”
婉拒,劉飛陽確實不能跟他走到一起,他預感這個叫迪哥的早晚得出事,因為做事沒有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自己在惠北的時候陰謀詭計、武力暴力都用過,但有一點,女人他從來不碰,這是底線問題。
而迪哥是能囚禁母女的,這是啥人?
現在的迪哥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在這個時代,一開口就月薪兩萬,相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會拒絕,偏偏這個劉飛陽就拒絕了,迪哥剛才就觀察劉飛陽的細微表情,見劉飛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心中的想法更為堅定:他以前覺得是見過大錢的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弟放心,海產品公司現在只是在書面上已經達成協議,海域用不了半個月就能批下來,這段時間,從公司組建、章程制度、人員招聘,全都由你負責,當哥哥的絕不參與也覺不過問,咱們換一種說法,公司是我的,管事是你的!”
放權!
這可能是打工者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所有事情全憑自己做主,掌握這全公司的生殺大權以及未來的發展方向,就像是個隊伍,他是指揮方向的,只要大手一揮,下面的人就會不顧死活的沖上去。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會有些心動,但劉飛陽仍舊沒有,除了最基本的不能跟他走到一起之外,還有一點是不相信,迪哥嘴上說的輕巧,如果出現矛盾他能用最陰損的手段。
說考慮考慮,這是賈信德慣用伎倆,只能解決當下問題,并不解決實際問題,如果不這么說,再次拒絕又擔心迪哥心中生恨。
劉飛陽想了幾秒,神情變得越發嚴肅,緩緩抬頭盯著迪哥眼睛道“既然迪哥信任我,那就把公司能不能賺錢的事先放一邊,做生意有風險,這誰都知道,但是,突然有一天我撂挑子不干了,我親自逐漸起來的團隊該怎么繼續?”
聽到這話迪哥一愣。
他的表現還算好的,站在旁邊的小旭腦袋已經蒙了,這幾天迪哥跟他說,那個叫劉飛陽的給他的感覺與上個世紀姓喬的手下,那個姓李的第一殺手感覺類似,起初小旭不以為然,然后轉變成心里慢慢揣測,因為他之前來這里,注意力都在安然身上,此時才正視劉飛陽,終于意識到這個人與普通人不同,陡然間爆發出來的氣場,甚至比迪哥還要強大。
劉飛陽也看著迪哥,他這么說兩層意思,既然你一直懷疑我是過江龍,那好,我給你干活,如果有一天我的仇家過來,你能不能扛得住。第二層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起來了,你能不能抗的住。
“小然,添點水…”
劉飛陽見迪哥還在思考,為了不讓氣氛尷尬,出言緩和一下。
安然聞言,拿起迪哥的茶杯把里面剩下的茶水倒掉,有條不紊的重新拿起白開水把杯燙一遍,這才重新把茶倒上。
事實上,這也正是迪哥在心里一直揣測的問題,首先就是那一萬塊錢的問題,能把錢拿出來不眨眼的人,很少,除非是那些身價百萬以上的,幾十萬的人都得心疼,最關鍵的錢是從穿著軍大衣的人身上拿出來的,其次是,得是什么樣的魄力能敢來找自己?
這人哪哪都好,就是不知道曾經是干什么的,混的多大?他找人打聽了下,可一無所獲,畢竟他的勢力范圍有局限性,現在劉飛陽又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他很想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這種人曾經給他們打工,那人得是多大勢力?自己扛得住么?
況且,劉飛陽還有一層意思是,你能不能鎮的住我?
迪哥心里沒底…
“喝茶,喝茶…”劉飛陽開口笑出來,把茶往迪哥身邊推了一點。
迪哥并沒停頓,抬手拿起來品了一口。
趁他喝茶的時機,劉飛陽見縫插針的開口道“昨天早上去市里的時候,看紅浪漫門口有個車癟了,迪哥遇到麻煩事了?”
“小事,小事…”他知道劉飛陽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也不再糾結剛才的話“有個小姐在市里找個姘頭,以為姘頭能幫她把曾經在紅浪漫受到的委屈出了,來找茬,車就給砸了,呵呵…”
“迪哥好魄力…”
“哈哈…”
又閑聊了十幾分鐘,劉飛陽讓安然去做飯,迪哥這才起身告辭,在劉飛陽的盛情挽留下,他不得不說出中午還有個重要飯局,然后借機離開,劉飛陽二人給他送到車上,又看著車遠去。
五分鐘后,兩人把車停到紅浪漫樓下,并沒下車。
“看出來是啥人沒?”迪哥點了支煙,言語帶著幾分不屑的問道。
“以前沒感覺,今天看到確實不一樣…”小旭嚴肅附和。
“就沖他說那兩句話的水平,你跟他差距至少在二十年一樣!還他媽惦記他媳婦,他媳婦是啥人你看到沒?”迪哥聲音大了幾度。
“懂了…”
小旭委屈的說一句,之前注意的是外在,而今天看到的是內在,他沒辦法想象一個女孩,面對兩位流氓突然走到家里的表情,尋常女子怕是會慌亂,會躲出去、會趕緊找人讓劉飛陽回來,再嚴重一點可能會說男人不在家,你們趕緊離開。
安然偏偏沒有,全程笑臉相對,坐在對面侃侃而談,從詢問趕海技巧談到本地民俗,從海連變化談到民生百態,她露出一點拘謹還算是尋常人,可從始至終沒有丁點,迪哥每次想試探的問及劉飛陽的過去,都能給安然巧妙的避過去。
這讓兩人越來越心驚。
“你懂個屁,就看她倒茶的手法,給咱們黑礁鎮附近的幾個鎮的娘們都叫出來,有幾個會的?”迪哥臉一黑,又喊道“我告訴你,她即使睡在你旁邊也不能有丁點想法,否則我敢保證,你會死的不能再死…”
“已經沒想法了…”小旭又委屈回道。
“家具呢!”迪哥突然轉移話題。
聽到這話,小旭一愣,當初那一萬塊的賠罪錢送到迪哥手里,迪哥的意思讓他給買點家具送過去,可當時的小旭還沒琢磨明白,認為這兩人也沒啥,錢就自己揣兜里,沒舍得買。
“我等會兒給送一萬二的過去!”小旭迅速道。
迪哥聞言無語的搖搖頭,小旭跟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算是最得力的助手,要是別人他也懶得說“還送個屁!當時送叫還禮,叫禮尚往來,叫尺度,現在送是什么?他成功給咱們堵住了,還是拍馬屁,還是讓他收下家具感到愧疚,然后給咱們打工?”
“算了,你自己慢慢悟吧!”
迪哥說完,推門走下車。
小旭孤零零的坐在車里,他本是很高傲的人,可每次在迪哥面前,都免不了一番被罵。
家里,劉飛陽和安然確實在做飯。
劉飛陽在燒火,安然在炒菜,能看到安然拿著鏟子,聽到鍋里嘩啦啦直響,都是一個個小殼的東西,叫蜆子,還有幾個長條的蟶子,用醬和辣椒炒一炒就能吃,也都是他們趕海挖出來的。
這里的人祖祖輩輩都吃海鮮,已經很少去趕海,也就成全了他倆。
退潮時礁石上有密密麻麻的生蠔,只要用鐵鉗撬開,能直接把肉帶回去,毫不夸張的說,如果天天吃,他們這輩子也吃不完,另一個鍋里還有幾個螃蟹,只是在這個季節螃蟹不算很肥…
忙了二十分鐘左右,一桌子菜做好,如果單看菜,惠北別人誤以為是富足家庭。
“迪哥是個麻煩,今天他無功而退,說不準那天還得過來”
“他相中你了…”安然壞笑著回道。
劉飛陽沒想到安然能如此淡然,又看她碗里正在扒蜆子,很明顯是給自己的,所以也沒等她送過來,把筷子伸到她碗里夾出來。
也輕松道“如果他長得跟王紫竹有一拼,我未必不能跟他發生點故事,但他太丑,沒興趣…”
安然看了眼她,也拿起筷子,把劉飛陽碗里的蜆子,重新夾到自己碗里,一邊夾著一邊說道“還記得曾經在惠北住院時,那是你還在中水遇到的那個人么?嘴里強調格局和氣場的那位”
劉飛陽點點頭,抬手又要去夾,嘴里回道“姓郭,郭哥!”
安然把劉飛陽筷子擋住“他說人都存在氣場,你有什么樣的氣場吸引什么樣的人,你現在的氣場有暴戾,所以就招來迪哥這樣的流氓,如果你氣場中有喜悅,說不準出門會撿到錢…”
“嗯?”劉飛陽一愣,不甘心的把筷子收回來。
安然見狀,微微一笑,居然主動又把蜆子給劉飛陽送到碗里,嘴中又道“愿海風能吹散你身上的戾氣…”“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