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樓處門口的馬路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轎車里做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以來不干好事的安濤,劉飛陽和錢書德現在碰撞出的火花,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他現在能坦然接受,聽著錢書德咆哮的聲音傳出來,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自己滿意了,身后的主子就能滿意。
主子滿意,自己才能過的更加舒坦,這是一個互利互惠的過程。
錢書德燒錢,劉飛陽也在加大投入。
這是一場好戲,安濤認為自己應該有點戲份,主子已經給他指示,小打小太無聊,要做就做點大事,而當下的大事是什么?
還是賈信德的那幾十套農家院上。
以前的安濤對王琳忠心耿耿,現在那個肥胖的娘們已經不知道被人扔在哪了,以前的安濤不吸煙,現在經常煙不離手,不可否認,他這個人已經徹徹底底的變了,用手中的煙頭指向窗外,開口問道“市里說那塊地什么時候開始拍賣?”
“三天后,也就是下周一!”前方一人答道。
安濤看著售樓處里的錢書德已經順著樓梯走上去,終于收回目光“走,去老賈的公司看看,多了,從體育場售樓處門口過…”
他話音落下,車緩緩啟動。
安濤眼睛一直盯著前方,本以為路過售樓處的時候,能看到劉飛陽親自坐鎮,他沒停廣播,也不知道劉飛陽正在廣播電臺與美女主播一起坐節目,看到售樓處里人滿為患,但是沒看到劉飛陽終歸還有點失。
直直的奔賈信德公司走去。
賈信德,人到中年,他這輩子倒是沒吃過很大的苦,走到今天也可以說成順順利利,對于普通人來說,算得上是開了掛的人生,可也有確定,之前沖的太快,后勁不足,如果綜合各種因素來看,把錢書德列為特等梯隊、劉飛陽及平時悶頭發大財的高啟亮列為第一梯隊,那么他只能算是第二梯隊。
這兩天以來給他打電話的不少,有很多人提出的條件也很誘惑,但他經過審慎分析之后,認為還是不能輕易吐口,他想不明白那么多好地,為什么棚戶區能吸引這么多大鱷的目光,錢書德、劉飛陽、再加上那個省里來的安濤。
其他的地,市里已經有了相關規劃,比如會在哪里提前批復學校建成,在哪里建工廠會有優惠政策,棚戶區不能說沒有,但絕對不是最優的。
他給自己定了兩個原則:盡量不得罪人,盡量不壓榨利潤。
可是今天,他有點懵了。
錢書德出手就是壓價五百萬。
劉飛陽已經掛橫幅公開嘲諷。
安濤那天找自己第一句話就提車禍。
這三伙人現在明顯是起火狀態,冒然參與進去可能會引火燒身。
這時的他,又給自己定了三個原則:不能讓劉飛陽指鼻子罵自己,不能讓錢書德對自己進行打壓,不能讓安濤對自己進行威脅。
說說簡單,可做起來太難。
他正靠在辦公椅上吸煙,一支煙接一支煙。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
賈信德并沒刻意調整自己的姿態,看著門口吞云如霧。他沒有齊老三夜夜做新郎那么夸張,但也絕對是色膽包天,這么多年來沒干過好似,不過有一點好,他從來不強迫也不使用藥物,看到女秘書推門進來,還沒等她說話,就抬手道“把門關上,過來坐…”
女秘書臉色一紅。
這時,突然聽到有聲音從走廊里傳進來“賈總好興致,怪不得看你精氣神十足,是不是修煉了傳說中的采陰補陽大法?呵呵…”
聲音越來越近,安濤的面孔出現在門口,一行四人,一名女伴,兩名保鏢,那兩名保鏢走到門外就停下,分列門兩邊,安濤走進來,看著驚訝的賈信德,雙手合十道“不好意思賈總,不請自來了…沒耽誤你風流快活吧?”
賈信德對他的到來非常意外,那天劉飛陽離開之后,不到一分鐘安濤就離開,聽著安濤滿嘴跑火車的話,給個麻木的笑臉,并沒站起來道“是安總啊,請坐吧…”
秘書只好無奈的退出去,把門關上。
房間里除了安濤的女伴之外,只有他們二人,所以安濤說話比之前更加直白“劉飛陽和錢書德打起來了知道吧?”
賈信德蹙起眉,他不習慣安濤這種調侃式的問話語氣,可又摸不到安濤的底,事實上當天劉飛陽的狀態也給他嚇到了,看那眼神真是奔要人命去的,在那種情況下安濤還能淡定如初,也是深不可測的體現。
不算友好的回道“全市人都知道了,我為什么不知道?”
“呵呵,知道就好,我沒參加,參加能更激烈點…”安濤有些病態的坐在賈信德對面,中間只隔著一張辦公桌,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一挑眉又道“在我看來現在就是小打小鬧,還不是最激烈的時候,就前一點時間,錢書德的兒子被綁架,兩人都在現場,劉飛陽差點沒給錢書德崩了,劉飛陽當時的眼神啊,你沒看到,比那天要弄死我的時候還嚇人,真的就差一點點…”
賈信德聞言眼睛一瞪,隨后不陰不陽的笑道“安總知道的這么清楚,不擔心我把這些告訴飛陽?你要知道,體育場我可是還參與了,我倆的關系…”
“你不敢!”安濤沒等賈信德說完,向后一靠,翹起二郎腿笑瞇瞇的道“賈總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能知道我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呵呵”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言外之意就是,你認為綁架錢書德兒子的事與我有關,就得想想為什么與我有關,我敢綁架他,就敢弄死你。
“你這是在威脅我?”
賈信德也發火了,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可能被兩句話嚇倒。
安濤表現的更加輕松,隨后道。
“我相信你這辦公室里沒有放錄音筆、竊聽器之類的的…哦,對了,幾個月前孫紅文被人砍成高位截癱,那伙嫌疑犯到現在還沒抓到,據說他們與截斷體育場架子的是一伙人,與綁架的也是一伙兒…幾個月都沒抓到,不是能人,而是高人!”
這個威脅,比當初劉飛陽沖進來,指著他說別跟我爭體育場還要激烈,現在就相當于明告訴賈信德,你不給我地,我弄死你。
賈信德死死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賈總,題外話說多了沒意思,棚戶區你自己沒有能力開發,尤其是在劉飛陽和錢書德都表現出強烈意圖的情況下,所以你只能轉讓或者合作,你開個數字,只要你說出來,我都能給你,立馬打到你賬戶上!”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受你威脅?”
賈信德攥緊拳頭問道。
安濤一愣,噘嘴想了想,隨后死死的盯著賈信德道“那咱們換一種交易方式,你說個仇人,或者說你看誰不順眼,只要你說出來人名,無論他財富多寡,權勢多大,只要你說出來,看我怎么做就完事了,順便也能讓你看看我們前程地產是什么實力…”
賈信德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像是走在動物園里,玻璃那邊有一匹餓狼,正盯著自己看,雖說知道他出不來,可就是不免心寒,他不畏懼的對視幾秒鐘,可隨后就敗下陣來,劉飛陽和錢書德打架,別人退都退不出來,更別提主動摻和,能摻和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傻子,另一種就是瘋子。
安濤無疑是后者。
他身上的氣勢頓時消散全無,癱坐回去,搖搖頭道“劉飛陽猜的果然沒錯,你背后一定有人,因為沒有你這么做生意的,你現在的做法也不像是在談生意,更像是個賭徒來要債,與其說你是賭徒,還不如說你背后的人是賭徒,讓我猜猜你背后的人是誰?恨劉飛陽的,齊三爺算一個?馬漢的兒子馬亮算一個?高啟亮為了柳青青應該也算一個?肯定不是馬亮,因為他爹臨時的時候說過,不要與劉飛陽為敵,那么就剩下齊三爺和高啟亮了!”
賈信德說完,看著他的眼睛,希望從他眼中得到答案。
“你不要猜,沒有人能猜出來,因為背后根本就沒什么人,哈哈…”安濤又夸張的笑出來,笑了兩秒,聲音陡然一收,面目突然變得冰冷,道“既然你認為有人,那就有人的口吻跟你對話,我背后的人說了,這塊地只能給我,如果給別人,弄死你兒子!”
“嘭!”
賈信德聽到這話,頓時拍桌子站起來,怒目圓睜的看著安濤“你再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這扇門!”
“劉飛陽差點捏死我,你看我怕了么?”安濤一抬頭,針鋒相對道。
兩人足足對視了十幾秒鐘,誰都不肯退讓,火藥味十足。
“噗呲…”
突然,安濤有夸張的笑出來,站起來,探過身子,彎腰拍了拍賈信德肩膀,輕聲道“賈總,其實我也是好心,老美和老蘇之間的戰爭,伊拉克沖進去不就是找死么?動手之前,先想想自己體格夠不夠大…”
安濤把手拿下來“走了…”
賈信德目光仍舊呆滯。
安濤走到門口,一手已經放在門把手,又停住腳步,沒回頭,面無表情的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實力,劉飛陽再犢子,你看看他能不能有我犢子,錢書德在瘋狂,你看他能不能有我瘋狂!”
“今天夜里十二點之前,我打斷你兒子一條腿,打不斷,房子我不要了,你可以利用你所有的手段防御,報警,我要你命,告訴劉飛陽,我也要你命!”
“就當,咱們之間的一場演練…”
他說完,推門而去。
“嘭…”賈信德一屁股坐回凳子。
安濤這樣的人,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幾秒之后,瘋了一般抓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