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頭,曾經徒手扔鋼筋,幾米之外能準確無誤的射到槍手肚子里,并且十幾年來能讓錢書德的安全不受威脅,可謂當今惠北第一人,只不過,這個第一人終歸抵不過“歲月”二字,如果放在十幾年前,他能輕而易舉的打傷王紫竹,自己不會受傷。
“不服老不行啊…”
這是裘老頭耷拉著肩膀,走在夜幕中,嘴里念叨的一句話。
錢書德并沒回家,而是在辦公室里焦急等待消息,他從十點等到十一點,又到十二點,遲遲沒有消息傳來,當十二點一過,房門被敲響,夾著板的裘老頭出現在他視野之中,他眼神呆滯了,身體癱軟的坐到椅子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別人可能對這個第一人存在質疑,他卻真真切切看過裘老頭出手,想當初有人綁架她女兒,所要天價贖金,裘老頭可是只身前往并且成功把女兒解救出來,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
“怎么可能?”他盯著裘老頭問道。
裘老頭的要佝僂下去一點,站在錢書德對面的辦公桌不說話,他也沒辦法回答,去之前他也沒想到劉飛陽身邊還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是那個王紫竹?”他又問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裘老頭終于開口回話。
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劉飛陽當下的困境還沒有達到“死”那么嚴重,可與錢書德作對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行越遠,目前而言,公司正常運轉,體育場正常建設,雖說有些部門人員比較緊湊,但還處于工作狀態。
在不知不覺間,錢書德已經被激的轉變了最初想法,他本是想收購了劉飛陽,讓他為自己做事,可他腰桿太硬,幾次面對危局都不低頭,當初幻想的輕而易舉收購,變成了現在的僵局,這關乎到他的面子問題,更是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和劉飛陽都放在火上烤,曝曬在全市人的目光之下,他已經沒有退路,單純的說不并購是不可能的。
即使不并購,也得讓劉飛陽垮掉!
垮掉可能在一瞬間,但是需要重磅炸彈,錢書德制造的輿論影響,讓劉飛陽房子賣不出,資金無法回籠,是細水長流的辦法,至少得等到銀行貸款期限矛盾才能爆發,所有官方關系他也已經打好招呼,只要劉飛陽一方稍稍出現一點問題,問題就會接踵而至。
只不過,這都是時間問題。
作為一個好獵手的錢書德能等,他就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體育場的大樓一點點起來,等都建設完,再讓他轟然倒塌。
但是,他能等,有人等不了。
正是當初砍孫紅文的那批人!
五一黃金周,這是個重要的節點。
惠北市是個不太發達的三線城市,很少能吸引外地人過來打工,所以建設體育場的工人都是周邊市縣的人,五一種地,十一收地,農民出身的劉飛陽知道這點,他更知道,這些工人在這里每天賺一百塊,也舍不得花五十塊雇個人代替他種地。
畢竟那是家。
所以,他要求加快工期,每天加班兩個小時,把第一層樓建起來,五一放三天假,也正好能讓房蓋晾干,這樣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時間損耗。
今天劉飛陽并沒坐在辦公室,而是帶著洪燦輝和王紫竹來到工地,這個小區的構造藍圖都是以他的思想為基礎框架,設計師在此基礎上添磚加瓦,當初他和安然沒買上房,說要送她個小區,這就是送她的禮物,十幾棟樓已經有了初步模樣,像一個個方塊的元器件坐落在體育場上。
他心中歡喜和悲哀交織著。
因為房子,在錢書德刻意制造的輿論下售出的寥寥無幾,回籠資金是個問題,還有大產權的辦理也陷入僵局,部門負責人一直在躲閃,遲遲沒有對接,這就作實了房產證的問題…
幾個人繞著體育場走了一圈,工地上因為放假并沒有幾個人。
“這幾天天氣預報怎么說的?”劉飛陽一邊走,一邊問道。
“老天幫咱們,都是高溫,沒雨,房蓋能凝固的快點…”洪燦輝跟在旁邊回道。
當下的做法很古樸,先是木工用板子把房蓋搭起來,下面用木頭支住,然后鋼筋鋪上一層,混泥土澆灌,混泥土干了,房蓋也好了。
劉飛陽聞言點點頭,錢書德的事一直在他心里放著,并購的事還沒結束,而且錢書德與齊老三不同,前者一切都用陽謀,都在明面上搞事,知道他這么做,偏偏還沒有行之有效的方法,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想該如何把樓賣出去。
他在體育場呆了兩個小時左右,轉了一圈,還進地下車庫里看了看,地下已經施工結束,很粗糙,但很豐滿。
就在體育場出口的馬路對面,有一輛黑色捷達車,車模貼的很厚,看不清里面究竟坐著幾個人。
駕駛位的人嘴里叼著煙,一臉不屑的盯著出口,看到劉飛陽幾人從門口走出來,他呵呵一笑,回頭道“等以后,咱們也弄輛大奔馳開開,媽的,他這樣的人都能開始,咱們差啥啊…”
“哈哈,好…”后座的一人笑著附和,撇撇嘴“想當初在中水的時候他算個啥啊,在曹武廟的食雜店,我喝酒,他得給我拎瓶子,我把鞋脫下來,他得把鞋墊拿出來放在爐子邊給烤干…”
“你說這個,我有時候看他不爽,還對著屁股給一腳,那時候他整天嘿嘿傻笑,就像個傻逼似的,誰能想到他變成這樣?好鬧個劉總…”后座的另一人不服不忿的說道。
這車里只有他們三人,看他們的身材,與看孫紅文那三人的身材一模一樣。
一瞬間,幾人都不開口,死死的盯著窗外,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劉飛陽幾人上車離開。
等看到奔馳車離開之后,駕駛位的那人終于開口道“哪里沒有監控都查明白沒?”
“從側面的墻跳過去就沒事”回話這人也不再有玩世不恭的語氣,變得非常凝重。
“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駕駛位這人重重的說一聲,隨后打火起步。
現場周邊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下一步就是要實施。
當晚,十一點半。
“嘭嘭…”體育場外圍的圍墻處傳來聲音。
體育場有探照燈,可這里位于市中心,周圍還有其他居民樓,并不能調到最大亮度,簡而言之有死角。
“接一下!”墻外又傳來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
隨后就看有個袋子從墻頭上越過來,先跳進來的這兩人抬手接過,里面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他們謹慎的看著周圍,見并沒驚動打驚的人,蹲下來把袋子打開,就看袋子里面是完整的設備,斧子、電鋸、繩子等等…
幾人彎著腰,走在黑暗之中,奔著最近的一棟樓走去,進入樓里,里面是一根根立起來支著房蓋的木頭。
“來,繩子系腰上!”身后一人拿著繩子系在拿電鋸人的腰上,嘴里又低聲囑咐道“等會小心點,看情況不對就先停下!”
“呸…”那電鋸這人也膽顫心驚,雖說有繩子,可腦袋上就是成噸的混泥土,萬一鋸錯哪根掉下來,給自己砸在里面,九死一生,所謂的繩子也很起到保障作用,就是個心里安慰罷了。
另一人分工很明確的走到另一旁去放風。
“來,開鋸!”拽著繩子那人說道。
“呸…”電鋸這人又吐了口唾沫,心一橫,把電鋸打著火。
“嗡…”鋸條飛速轉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傳出很遠,也很吵鬧。
在電鋸挨到木頭的一剎那,就看木屑快速飛出來,一根小腿粗的木頭被攔腰鋸斷,已經起不到支撐作用。
拽繩子那人順臉冒汗,拿著手電筒照著上面,觀察細微變化。
“嗡…”轉眼間,第二根木頭又被鋸斷。
就在他們開鋸的同時,大概五十米遠的地方有個守夜老頭,手里拿著手電筒往這邊照了照,他的主要任務是房子有小偷進來偷東西,所以聽到傳來電鋸聲還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既然聽見聲,也得過來看看。
“有人沒?有沒有人…”老頭很謹慎的把腳步放慢,如果真有人給自己一刀就不好了。
“湊,快點,上邊還沒事!”拽繩子那人身上已經濕透。
連續鋸了四五根,還是沒有塌下來的跡象,他是從內部往門外鋸,畢竟得保證退路。
“哥…老頭過來了!”放風那人也開口道。
拽繩子這人一咬牙,更為著急的道“使勁,快!”
“有沒有人…誰在里面,再不出來就報警了啊!”老頭聽聲音越來越大,還以為工人在工作,畢竟這種事,在惠北幾十年的歷史上還沒聽說過,他以嚇為主。
“哥,又近了!”放風這人又道。
拽繩子這人呼吸陡然間變得急促,他怕倒不怕,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干他大爺的,還不塌!”
“誰,報警了啊,我打電話了!”這老頭還在喊。
“唰”
突然間,在他的照亮內,突然出現個人,背著手走來。
老頭看到有人,有點懵。
可還沒等問話,就聽“咣”的一聲,還沒干的房蓋瞬間掉下來。
“你是干啥地?”老頭意識到不好,轉頭就要跑。
“本來還能活兩年,你說你多管閑事干啥…”走過來這人看他跑,瞬間邁步沖過來。“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