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齊老三手下的頭號干將,有人說,社會上失蹤的那些流氓老炮有一半是出自他之手,為人除了比齊老三少了些頭腦和大局觀之外,狠辣程度不讓絲毫,甚至在某些意義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所謂的頭腦和大局觀也是相對而言,大國宰要比小國國王頭腦還要睿智,如果把他放在中水縣也是橫著走的人物。
劉飛陽此言一出,頓時吸引螃蟹的目光,螃蟹這副面相放在門口能嚇鬼,走在路上能嚇人,眼睛漸漸瞇起來,再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年紀不大的犢子,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螃蟹已經注意到他,來這里消費的也有穿著西裝革履,下班沒來得及換衣服的人,只是那些人身上的氣息和劉飛陽不同。
氣場,這是從郭雀嘴里說出的一個很具有玄學意義的詞,但沒人能反駁,殺過人的狠人與小偷小盜氣息自然不同,儒商和暴發戶的氣質也不盡相同。
劉飛陽給他的第一感覺是同道中人,卻又不像,說他是高級管理又差了些味道,閱人無數的螃蟹一時之間竟沒能看出他的屬于哪個階級層面,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價格沒有讓人瞠目結舌,卻也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那名男子沒等到螃蟹發話,一時之間還真不敢亂動,呆呆的轉過頭,有些尷尬。
“你是在跟我說話?”螃蟹緩慢問道,語氣中難以掩飾一抹暴戾,伸手拿過旁邊人手中的橡膠棍,邁步就要走過來。
龍騰酒吧那樣的小場都能擠百十來號人,況且這里,放眼望去都是呆萌的眼睛,有些時候做不是給自己出氣而是給外人看,有個腰纏萬貫的老子就敢在這里鬧事,那么盛世華庭也不能稱得上“盛”
“你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但,他倆是我的朋友”劉飛陽迎上那目光,不卑不亢,嘴角甚至流出一絲風輕云淡的笑意。
見到螃蟹要動手,周圍的男子都漸漸收住動作,目光沒有丁點和善的向劉飛陽看過來,一副要群起而攻之的架勢,他們剛才動手沒有輕重之分,那個黃毛已經被砸哭,咧著嘴卻又不敢發出聲,古斯雨后背疼痛到痙攣,臉上已經做不出平靜表情,感受到后背沒有重擊,這才緩緩直起腰。
趙如玉也不傻,知道一瞬間的沖動已經造成嚴重后果,開始還期待著趙維漢能來救,可動起手來才發現,以齊老三的操行即使自己老子過來,不死也得蛻層皮,臉色蒼白,聽到劉飛陽說話,無助的看過去。
開始暗暗為身旁的犢子擔心,心里那些義氣不足以填平恐懼的溝壑而開口阻攔,不過看他風雨不動的坐姿,心里居然隱隱有些安穩。
“小子,有時候肯為朋友出頭是好事,可不自量力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螃蟹已經走到身前,有些警告的意味。
“你能奈我何?”劉飛陽昂起頭,繼續風輕云淡的笑著。
“好好好,我螃蟹上次動手還是三年前…”他話還沒等說完,手上已經掄起橡膠棍直奔劉飛陽腦袋,劃破空氣發出嗡嗡聲,力道十足。
劉飛陽神色凜然,對那些男子的伎倆可以徒手接住,對于螃蟹的不敢大意,趕緊向側面一動,橡膠棍砸在沙發上,如敲鼓一般雷鳴,螃蟹并沒有就此罷手,也跟著向側面邁一步,繼續舉著橡膠棍奔頭上砸。
“嘭嘭嘭”
螃蟹砸了三下,劉飛陽翻了三圈,一切都發生在電火石光間,速度非常快,看得人膽戰心驚,那些顧客已經不知該擔心劉飛陽,還是應該對螃蟹的速度拍案叫絕。
沙發已經到了邊緣,再側面就是一堵裝飾用的矮墻,劉飛陽無路可退,螃蟹還在緊追不舍。
突然,這犢子不再躲避,瞬間站起來,抬起左臂繃緊肌肉擋住橡膠棍的來路,右手握拳,拳風異常凜冽的直奔螃蟹面門轟去。
“刷…”橡膠棍直直砸在胳膊上。
與此同時,螃蟹才發現著了劉飛陽的道,看到眼前有黑影襲來,已經來不及躲閃,只好要緊牙關等這一下到來。
然而,他眼睛幾乎對到一起看著拳頭過來,可遲遲沒感受到大腦眩暈。
拳頭停住了!
周圍的男子幾乎同時瞪大眼睛,山上容易下山難,出拳容易收拳難,零點幾秒之前還在驚嘆這一拳的威力,現在就得咂舌守住拳的控制。
這犢子斷然不會對任何人講,這是在田間地頭掄洋鎬刨地時練出來,每每聽到背后有人打招呼,第一反應都是轉過頭回應,手腕扭過,腰也傷過,現在很強悍。
“咕嚕…”螃蟹咽了口唾沫,終于反應過來這拳頭停住,手上的橡膠棍也沒再擊打,外人看的只是形而他知道其中內涵,拳頭過來的時候分明感受到是空氣先被積壓到臉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就在這萬眾屏吸的時刻,就聽他平地驚雷的問道“沒完了是么!”
只要長耳朵就能聽出其中蘊含的爆炸力道,更沒有人懷疑,如果螃蟹說出半點不遜,這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就會大打出手,并且心里的天平都已經傾向他,這個年輕人能大殺四方。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螃蟹深知對面的人已經手下留情,自己繼續緊追不舍和瘋狗沒什么區別,況且全場的眼睛都在看著,再動手也臉面無光,他收回橡膠棍,再次認真審視這個男子,在市里凡是叫得上名號的人他都見過,眼前這人絕對不在此列,最近也沒聽說有那個后輩迅速崛起。
死死的盯著劉飛陽,想了想開口問道“兄弟,混哪的啊?”
“呵呵,走的道不一樣!”劉飛陽收回拳頭,把剛才臉上掛上的那點戾氣消散去,重新煥發出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絲毫怯場,顯得非常自信。
螃蟹沒開口,心里還在想著這人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卻也不能就這么讓他們走掉,傳出去折了齊三爺的面子,想當初一個在省里有些背景的公子哥過來,只是對陪酒姑娘輕薄,最后都被敲碎一根手指,斷然不能讓他們這么離開。
可眼前這犢子挺起的腰桿,確實讓人不能輕舉妄動。
正在這時,就聽人群中嘩啦啦一聲,圍觀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窄路,從這窄路中走出一人,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看起來不到一米七,也很瘦,稱得上干癟,嘴唇有些紅到發紫,略顯病態。
如此形象,就是盤亙在惠北市的大梟,齊老三。
“三爺…”周圍男子見到齊老三,彎下腰畢恭畢敬的叫道。
“三哥…”螃蟹也轉過頭叫道。
劉飛陽見他眼神盯著自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心里一顫,這種壓力與柳青青給他的不同,柳青青是在暗中窺覷的毒蛇,讓人得防著她突然沖過來咬人一口,也與神仙的的不同,神仙是大氣磅礴,鋪天蓋地襲來。
齊老三是箭,箭頭泛著寒光,鋒利到輕輕觸碰就會開膛破肚,并且不是一支,是萬箭齊發讓人無處躲閃,有種面臨死亡而又無力抗從的絕望。
“完了…”趙如玉心里原本還有些期望,希望這犢子能震驚四座,帶著自己出去,可現在看到齊老三,這點期盼蕩然無存,臉色越發蒼白。
“媽媽呀…”黃毛咧著嘴開始叫出聲,正如螃蟹所說,社會上誰見到齊老三不得叫聲三爺?他口中的爸爸能叫三哥,也只是能叫而已,如果愿意叫,叫親爺爺也未嘗不可。
只是齊老三認識誰?
被打倒的女孩知道事情越來越大,沒鬧到齊老三哪里還可能有解決余地,一旦他露面,那就是任何人的賬都不買,她不寒而栗,眨著眼睛彎著腰尋找逃跑時機,看到縫隙,原本想靜悄悄的出去,可剛剛退到邊緣,圍著的男子仍有沒有半點留情,舉起橡膠棍蹲著后背狠狠的砸一下,悲催的女孩再次被砸到在地。
劉飛陽深知低頭認錯是沒用的,跪下也沒用,所以繼續保持和煦的笑,挺起他寧折不彎的腰桿。
齊老三走過來,臉上的笑意比劉飛陽少不了多少,走到面前,抬手驚人驚掉下巴的抬手拍了拍劉飛陽肩膀“小伙子,身手不錯嘛,是不是練過?”
如果把他的笑理解成長輩詢問,那就太過天真,現在所有的箭已經擺在他眼前,只要稍有不慎,不會給任何喘息的機會,頓時萬箭穿心。
那些顧客看到齊老三出面,激情更加澎湃,有些自認為尤物的小姑娘,在這里蹲了一年也沒看到他身影,更別提上去勾引了,一些人已經站在板凳上、桌子上,就看圍觀的顧客以這張卡臺為圓心,呈扇形擴散,呈階梯狀上升。
“練沒練過都是次要的,如果我有心動手,他的下場,至少比我朋友要慘”劉飛陽目光始終沒有閃躲,沒有之前的凌厲,多了股沉穩。
“先坐…”他伸手指了指沙發,依舊顯得很平常,不像螃蟹那樣急躁,不緩不急的坐到沙發上,很舒服的向后一靠。
劉飛陽也沒猶豫,隨后坐到距離他一個身位的旁邊。
“小伙子,我的場子開了這么多年,從無到有從大到強,凡是在這里鬧事的沒有一個能完整出去,你身手不錯,給你兩個選擇,一個跟我,我保你富貴榮華,二是我不動你,從這里爬著出去!”
他伸手指向地面,語氣不重卻不容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