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里出來到現在也有幾個月時間,中水縣這個花花世界不敢說全領會一遍,也是十之八九,酒吧里聚集了三六九等人流,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形形色色各有不同,按理說他應該面對任何都能坦然受之。
可現在面對親昵稱呼還能讓他起雞皮疙瘩,前十九年都在村里,叫人也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叫兩個字,已經在骨子里有深深烙印,酒吧的陪酒姑娘偶爾會調侃的喊他一聲“陽陽”還會讓他不自在。
此時此刻,聽到邱天成管安然叫“然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邱天成見他越走越近,見那雙眸自比周遭的黑暗還要黑的多,開始用膝蓋向后挪蹭,嘴里又求饒道“陽哥,陽哥…你別看我長得不招人待見,但我真是個良民啊,妥妥的良民,這些年除了在豬肉上劃過口子,也就剛才給人放過血,我也不想走到今天這步,這步,真的,你饒了我行么…”
劉飛陽眉頭深深皺起,看著一米遠的邱天成哭的可謂是梨花帶雨,還翹著蘭花指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他在酒吧遇到過一對同性戀,其中一名穿粉色襯衫的受,與邱天成一模一樣。
難道這又是套路?
這犢子不是悲觀者,也不是陰謀論著,但是這中水縣教會他,時刻要用懷疑的眼光看世界,沒有半點遲疑,抬手把刀片架在邱天成脖子上,只需要微微一動,大動脈就會被割斷。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別鬧”邱天成幽怨道。
正在這時候,身后方的房子終于走出來人,是一名中年,拿著手電筒往門口照過去,看是劉飛陽,正想打招呼,上前一步視野也發生變化,看到他手中拿著東西,下意識閉上嘴,遲疑著又上前一步,看到地上跪著邱天成,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坐到地上,趕緊跑回去睡覺,閉眼默念阿彌陀佛。
邱天成見劉飛陽不動手,也不說話,眼睛向上看著,眨了眨,眼淚把他陰翳的眼睛洗的格外透徹,大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求饒道“你放了我唄,我就是出來裝的,不信你去我現在住的地方看看,枕頭下面還放著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寫的《演員的自我修養》我天天晚上看,真的,我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著,今天應該怎么裝成爺們,后來我發現少說話不能露餡,就起高冷范兒,你相信我…”
“說吧,還有什么遺言”
劉飛陽懶得計較這些是真是假,如果今天最后不是震住那些漢子,后果絕對要比現在嚴重的多,或者說,自己有可能已經被扔到臭水溝里,敵人怎么對待自己,即使不加以砝碼,也得還回去。
“啊…”邱天成聽到這話,臉色嚇得煞白,把膀胱里剛剛積攢下來的幾滴液體流出來,嘴唇顫顫巍巍無法說話。
死亡?這個詞不止一次在他腦中閃現過,從上幼兒園開始,因為這張看起來不像好人的臉沒少挨揍,上小學一年級被同學罵成強奸犯推到糞池里,由于是在簡潔的戶外廁所,中間是坑兩側是男女廁,并且相對,他站在里面恰好看到對面的女同學撒尿,沒被淹死算福大命大,可老師也給他打上偷窺的標簽,強行退學。
小孩知道強奸是啥意思?
這是他第一次產生自殺的念頭,伴隨著死亡。
回家之后,老爹給他買了一只羊,放了兩天半,爬羊身子下面裹羊奶,被老爹撞見,這才知道自己兒子有特殊癖好,而這時肯定是沒有的,呆兩年之后面相越來越丑,他爹在喝過酒之后都會暗暗想著:這孩子是基因突變還是老王的孩子。
十幾歲的時候去打工,好不容易找了份端盤子的工作,最后飯館黃攤還怪他克的,非但沒給工資,反而給他踹一腳,出了門流落街頭,他發現自己穿的破破爛爛,別人都繞著自己走路,壯起膽子搶了個劫,還被女孩給說動,把錢包還給人家,最后女孩報警抓進去蹲了一年,這時候他想死,
直到現在他都恨那個女孩,想不通為什么沒人認為自己是好人。
難道長得嚇人,就一定是壞人?
監獄生活更不用提,天天被人摟著睡覺,那位大哥說了,就喜歡他這樣:爺們的臉,女人的心。
邱天成想不明白,自己上輩子是作了什么孽?
“我我…我想我媽”邱天成斷斷續續的說道。
突然,劉飛陽眼中寒光一閃,架在邱天成脖子上的刀片微動,幾滴血珠滲出來。
邱天成感受到脖子一陣冰涼,以為動脈已經被劃開,頓時嚎叫出來,撕心裂肺的掙扎著“我不想死,不想死”悲哀之情比喪考妣還要強烈,胡同里除了回音還有哀傷。
“你必須得死!”劉飛陽變得很有耐性的說一聲,聲音向后飄揚,直達身后漆黑的胡同。
“我還沒活夠…”邱天成絕望的叫道。
“下輩子,做個好人”劉飛陽舉起刀,瞄準邱天成腦門,就要劈下去。
正在這時,就聽身后的胡同傳出兩個字“住手!”
這聲音如鬼魅,突兀出現,言語中帶有著無法抗拒的堅定,一張讓人癡狂的容顏,在月光下漸漸清晰,面無表情,逐漸靠近。
劉飛陽確實沒有動手,嘴角詭異的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這笑容越來越冰,讓人感覺越發寒冷,他并沒回頭迎接,而是等待這人靠近。
“你早就知道我在,故意做給我看的對么?”她又向前走幾步,到劉飛陽身邊停下,目光向下瞧了眼邱天成,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沒用的東西!”
“青姐,你救我,你救救我,我要死,我真的要死了…”邱天成噘著嘴,哭泣聲越來越大,可能覺得這樣力度不夠,跪著爬過去,抱住柳青青的小腿,臉蛋緊緊貼在,穿短裙的柳青青腿上,一副誓死不撒手的架勢。
“再碰我,我弄死你!”柳青青冰冷道,聲音聽得人不寒而栗。
果然,邱天成聽到這話瞬間松開。
柳青青沒再搭理他,而是扭過頭看向劉飛陽,眼神也不再是那般冰冷,而是變得有幾分魅惑,開口道“給我個面子,放了他可好?”
“所以,那天堵我和二孩的人,不是他找的,而是你找的”劉飛陽轉過頭,迎上目光。
“我已經提醒過你,他就是個小丑,跳梁小丑”柳青青倒很坦然,沒有半點欺瞞的意思“其實這么做目的很簡單,并不是針對你,而是趙志高,那小東西天生反骨,留在身邊早晚是禍害,還不如早處理了好,他現在賣了你是條狗,再過個十年八年就是只狼,現在咬你不疼,十年后就會冒血,你無法割舍,我就幫你弄他嘍”
“呵呵…”劉飛陽麻木笑出來,低下頭,沒時間欣賞她的美,也沒時間貪婪吮吸她身上的香氣,不緊不慢的解開纏在手腕上的衣服,一圈兩圈…
有些女孩適合在燈光下,有些女孩適合在花叢中,而她柳青青無疑就是夜里的妲己,只有月光才能把他凸顯的更為動人。
她拿出煙,點燃,嘴里又慢慢悠悠的說道“其實吳總能找到他我也很意外,兩年前酒吧生意不好影響到我的利益,恰好我想看看,是不是豬站在風口上也能飛起來,我安排他和吳中有來一次偶遇…”
“所以他只是表面上的人,之所有沒人看到他動手,而那些人都倒下,是因為根本不是他動的手,而是那天堵我和趙志高的兩人”劉飛陽沒等她說完,直接打斷,纏在手上的衣服已經都解開,隨手把管刺扔到地上,晃了晃已經不過血的手腕。
“答對..啊”
柳青青剛說出兩個字,就看劉飛陽腰部瞬間一彎,雙手抓住柳青青給抱起來。
“嘭”頂到胡同墻面,一切發生的太快,饒是淡定的青姐也被驚的叫出一聲。
她的身子已經被劉飛陽抱得懸空,兩條如羊脂白玉般的腿在劉飛陽腰的兩側,兩人近在咫尺,眼睛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公分,能呼吸到彼此呼吸出來的氣體,四目相對著,姿勢異常曖昧。
如果這一幕放在中水大學的胡同里,說不定還會產生些多余動作。
邱天成一瞬間忘記哭泣,驚愕的看著,想當年他名聲正響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鮮花包裹到忘記自我,只是在辦公室里摸了下柳青青的手而已,就被把腿打折,按照這樣計算,這犢子是不是得千刀萬剮?
柳青青在一瞬間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加快,甚至臉色微紅,只是她很好的調整自己,讓這種狀態轉瞬即逝。
劉飛陽如同用看站街女般廉價眼神盯著她,赤裸裸的褻瀆和低賤,他確實怒了,邱天成這個假戰士,打亂了他所有計劃,而柳青青在兩年前的一個隨意實驗,竟然在今天產生化學反應,他現在恨不得扒光柳青青。
反觀柳青青又恢復正常,對劉飛陽的眼神完全不在意,抬起手,把煙卷放在嘴角吸一口,煙霧吐到這犢子臉上,也調侃的道“所以,你永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對蛤蟆是這樣,對那倆人也是這樣,你是中水縣,唯一一位能在他倆手下逃掉的人,也可以說是,有機會轉過身的人…”
劉飛陽突然邪惡的往前一頂,嘴角抽搐,咬牙罵道“彪子!”
柳青青一愣,隨后肆意的笑出來,學著站街女的口氣,挑眉道“帥哥,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