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看了一眼副將。
副將沒有說話,低著頭,肩頭微微聳動。
吳越又看了一眼何應鑫。
他驚訝地發現,這位跟隨大掌座而來的年輕天將,只是靜靜地站著,似乎也并無強行關閉陣法的沖動,仿佛對于里面發生的一切,絲毫都不關心一樣。
吳越再也忍不住,沖過去關閉陣法。
轟隆隆。
石壁移動開啟。
陣法護罩撤去。
鮮血。
鮮紅。
刺鼻的鮮血味道,從八卦小廣場內傾瀉.出來。
“大人,大人你……”
吳越沖進去。
他已經催動了全部的力量,仙器長槍擎在手,準備殊死一搏,將李牧從里面救出來。
但入目所看到的一切,卻是讓他呆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他難以置信地低呼。
九個恐怖無比的魔頭,此時竟是只剩下了二號牢房之中的永夜羅剎和排名第五的吞天童子還活著。
這兩個魔頭,在一灘血泊之中,瑟瑟發抖,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極為恐怖的事情,都是一臉的震驚和驚駭。
其他人,包括巨靈皇、白發老嫗這兩個仙君級的魔頭,竟是全部都被活生生地打死,肢體四分五裂,躺在血泊中,連元神都被泯滅了。
而掌座大人,卻是神色從容、好整以暇地坐在血泊中央的大椅上。
“吳將軍,何事如此驚慌啊?”
李牧嘴角畫弧,看著他。
“這,屬下……屬下……”吳越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李牧道:“你是怕我被這幾個廢物打死嗎?”
吳越連忙下意識地低頭:“屬下不敢。”
李牧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何應鑫以及第十二層牢房副將等人,都進來了。
副將等人獄卒,看到小廣場上的一切,都震驚了。
空氣里仿佛是游離著魔鬼的氣息,殘肢斷臂和鮮血橫流的畫面,是如此觸目驚心,周圍仿佛還縈繞著幾大魔頭頻死時掙扎和哀嚎的聲音。
尤其是巨靈皇那碩大的身軀,直接被打斷成為了幾截,如朽木般橫七豎八地丟在地上,就好像是被活生生撕碎一樣。
在剛才關閉了區域開啟陣法的時候,這里到底發生過什么樣恐怖的事情啊。
副將幾人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
李牧坐在血泊中的大椅上,一襲白色的長衫,素潔的像是冰山上的白雪,纖塵不染,一雙眸子明亮,定格在永夜羅剎的身上。
這位二號牢房的重犯,卻是一個外貌年方二八的明艷女子,身形火爆,凹凸有致,弧度夸張,一張美艷的臉龐充滿了侵略性,長眉如刀鋒,哪怕是紛亂的紅發和破碎的皮甲,都難以遮掩她的美麗。
看起來尤物一般的女子,卻是十二層牢房之中,僅次于巨靈皇的二號危險人物。
“怎么樣?現在愿意做我的戰奴嗎?”
李牧的聲音平淡。
永夜羅剎沒有回答。
李牧淡淡一笑,道:“我只給你二十息的思考時間。”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吞天童子的身上。
這位五號牢房的重犯,身形如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一樣,黑色的短發密密麻麻,猶如一團黑色的火焰一樣躍動著,面目白凈清秀,虎牙極長,白皙鋒利,從上下嘴唇中翻出來,猶如獸齒一般。
“你呢?”李牧問道。
小家伙喉嚨里發出低吼,看著李牧,眼睛里明顯帶著畏懼和憤怒。
李牧緩緩地站起來,道:“我的耐心,很有限。”
“我同意。”
永夜羅剎突然開口。
她盯著李牧,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吳越一下子就捂住了額頭。
何應鑫的眉毛也挑了挑。
上一個和大人談條件的趙影,尸體已經涼透了。
然而,下一瞬間,他們想象之中李牧暴起發難的畫面并未出現。
李牧笑著點點頭,道:“好啊,你說。”
永夜羅剎道:“幫我報仇。”
李牧道:“我可以給你創造條件,但報仇,永遠都是親自動手更有快感。”
永夜羅剎一怔,刀鋒一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道:“好,我答應了。”
李牧滿意地點點頭:“明智的選擇。”
他又看向吞天童子,道:“你呢?”
吞天童子喉嚨里低吼著,道:“我也要報仇。”
李牧走過去,抬手,輕輕地朝著小家伙的頭頂撫去,后者拼命掙扎,但卻無法逃脫那掌心,李牧的手掌按在他的頭顱上,淡淡地道:“小孩子家家,總是沉浸在仇恨中,可不太好……我給你的答案,和她的一樣。”
吞天童子漸漸停止了掙扎。
李牧哈哈大笑。
他轉身回來,道:“吳將軍,給他們辦理戰奴手續吧。”
吳越此時,對于李牧已經是又敬畏又害怕,連忙點頭,道:“遵命。”
李牧又看向那名副將,道:“你叫什么名字?”
副將心中一顫,連忙恭恭敬敬地道:“屬下劉琦……”
李牧眼眸之中,一縷刀芒一閃。
副將的話,戛然而止。
他眉心一點金色火光浮現,然后口鼻五官之中,火光猶如液體一般噴涌出來,他難以置信地捂著口鼻,看著李牧,然后身形就在火光之中迅速化作飛灰。
“啊……”
“大人饒命。”
“都是劉大人指使,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
一群獄卒嚇傻了,噗通噗通,紛紛都跪在了地上,小雞啄米一般磕頭求饒。
主將吳越更是嚇了一跳。
“大人,您這是何意?”他驚怒交加地道。
李牧看向他,道:“你不明白嗎?”
吳越心中一顫,道:“這,屬下……”
他怎么會不明白?
剛才大陣閉合時,發生在外面的事情,副將劉琦故意不閉合陣法,甚至還傳統其他獄卒,阻止他去閉合陣法,他看在眼中,也極為憤怒。
毫無疑問,這其中必然是涉及到了仙庭中的一些丑陋的權力爭斗,有人暗中對新任大掌座不滿,處處為難,甚至動了殺心,而副將顯然是想要借此機會,達成目的。
只是吳越沒有想到,掌座大人身在陣中,搏殺數大魔頭,竟然對陣外發生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吳越的心中,一陣恍惚。
新任掌座大人的手段,真的是可怕。
他不敢再言語,連忙為永夜羅剎和吞天童子辦理戰奴的手續——是一種類似于契約的東西,一旦簽訂,會對戰奴有絕對的操控,一旦有任何不服從命令或者是背叛的舉動,主人只需一個念頭,便可以令其灰飛煙滅。
咻咻咻!
數道流光閃爍而過。
跪在地上哀求的幾個獄卒,紛紛化作火焰而死。
“背叛我的人,永遠都得不到原諒。”
李牧的聲音,仿佛是九幽之下死靈主宰的箴言一樣,在殘肢斷臂之中回蕩著,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心中一緊。
很快,一切手續辦完。
李牧帶著新收的兩位戰奴,走出了第十二層天牢。
吳越恭送。
李牧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吳越,上下打量。
吳越不明所以,心中忐忑了起來。
突然,就聽李牧道:“你的修為,只差一步,就到仙君境界了,這樣的人物,為何卻只是委就任,只是一個小小的天牢守將?”
吳越一怔,苦笑道:“屬下……屬下不善言談。”
“不擅言談?”李牧淡淡一笑,道:“是你沒有靠山背景吧。”
吳越低頭,不敢多言。
李牧微微一笑,道:“如此人才,埋沒可惜了,有沒有興趣跟著我?”
“啊?”
吳越愣住。
他完全沒有想到,掌座大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還是他自從加入仙庭以來,第一次有如此顯赫的大人物,對他拋出橄欖枝。
自身價值被認同的那種感覺,一瞬間充斥著他的全身。
幾乎是在一瞬間,吳越就要張口答應了。
但下一瞬間,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心頭的火熱,一下子被冰水澆滅。
他深深地行禮,道:“屬下卑鄙粗淺,不敢當大人的青眼,能夠成為天牢一層守將,已經是僥天之幸了,不敢奢求其他。”
說完,他的心中越發的忐忑。
拒絕了這位兇殘如魔的大人的招攬,會不會被記恨,或者是……斬殺當場?
李牧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淺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急著拒絕,好好想一想,什么時候想通了,就拿著這枚令牌來找我,在我明日離開流星島之前,你還有八個時辰的時間,好好想想。”
說完,李牧轉身離去。
叮當!
一枚淡金色的令牌,丟在了吳越的腳邊。
等他吳越回過神來,撿起令牌時,發現掌座大人一行,已經早就離去。
“大哥,你剛才為什么不答應?”
“是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掌座大人欣賞你,一旦拜入他的門下,以大哥你的實力,一飛沖天是早晚的事情。”
兩個心腹獄卒,一看到這么好的機會沒了,都不由得為吳越著急。
這兩人是吳越在十二層天牢中,唯一的兩個心腹兄弟,值得信任,與吳越脾氣相投,因此才敢這么說。
吳越苦笑。
“如今的仙庭,大人物們爭權奪利,相互傾軋,內斗厲害,貿然投在其中任何一位的門下,都難免成為炮灰,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咱們這位新任大掌教,手段酷烈,心狠手辣,雖然不知道他的背景根基如何,但這種行事風格,與你我的夙愿,截然相反,只怕……并非是良主啊。”
對兩個心腹兄弟,他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心中的顧慮,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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