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形容的危險感覺,瞬間將柳東衫籠罩。
這是自從這一戰開始以來,他感覺到的最危險的一刻。
李牧渾身金紅色的地火繚繞。
他手中,那柄血跡斑斑的魔刀,只是微微閃爍著淡淡的紅芒,并未散發出多么可怕的氣息或者是力量波動。
所以那種危險的感覺,其實是來自于李牧本身。
柳東衫敏銳地察覺到,此時的李牧,和剛才的李牧比,就好像是瞬間從年老體衰的暮年來到了血氣方剛的壯年一樣。
尤其是李牧身體內散發出來的準帝氣波動,猶如千萬溪流聚集成為了汪洋大海一樣,洶涌澎湃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柳東衫下意識地進入了防守態勢。
而李牧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陰霾散盡般的微笑。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
那該死的煩人的壓制之力,終于消散了。
他拿出魔刀,只是諸多嘗試之中的一種,沒想到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魔刀可以克制那種陰險的仙道之力。
那接下來,一切都簡單了。
“你剛才說過一句什么話來著?”李牧看著柳東衫,道:“沒錯,現在輪到我的次序了,這一戰,也該畫上了一個句號了。”
他反手在虛空目光之中一探。
金光匯聚。
打神鞭第四形態凝結而成的金色巨刀浮現。
“風云六刀……第一刀!”
李牧身形一動,瞬間在虛空之中,拉出一條金色的弧光,帝火焚燒虛空,留下經久不滅的火焰印痕,巨型刀光猶如滅世之焰,斬向柳東衫。
“不好。”
柳東衫心中狂呼。
身后的萬古青帝柳樹散發準帝氤氳,兩根巨大樹干,彎曲猶如人臂一樣,再度架起,想要架住這一道刀光。
但是——
嗤嗤!
布帛撕裂一般的聲音。
柳樹巨大樹干,宛如爛泥一樣,瞬間就被斬斷。
柳東衫亡魂大冒。
根本擋不住。
他不顧一切地飛快后退。
“第二刀。”
李牧揮刀再進。
巨型火焰刀芒,橫斬而來。
柳東衫不顧一切地后退逃亡。
刀光一閃。
咔嚓。
號稱堅韌防御無雙的萬古青帝柳樹,竟是直接被攔腰斬斷,從正中間斷裂開來,巨大的樹冠朝著地面轟然倒塌。
“不……”
柳東衫口中噴出一道血箭。
柳樹斷,領域碎。
李牧這一刀,直接將他的帝道領域給斬碎了。
這是生生用刀法刀意斬碎了帝道領域,而不是以帝道領域轟碎的……太可怕的力量。
此時的李牧,兇威無雙。
和之前比,完全就是換了一個人。
“第三刀。”
李牧渾身金紅色帝火簇擁繚繞,大踏步地逼近。
他仿佛是烈火中走來的仙王一樣。
一步步,天地都要在他的腳下顫栗動搖。
整個一號擂臺,地面上一道道白色的縫隙蜿蜒。
刀光經空!
萬古青帝柳樹最終被徹底被斬碎。
破碎的柳枝柳葉紛飛,被金紅色的火焰卷住,在擂臺上燃燒了起來。
柳東衫面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敗了。
慘敗來的如此突然。
他毫無心理準備。
火焰紛紛,在虛空中墜落。
隨著萬古青帝柳樹帝道領域的破滅,柳樹消散,一號擂臺上的空間重新變得真實了起來,帝道領域營造的小世界消失。
風壁之內的空間,直徑約有千米。
“為什么會這樣?”
柳東衫驚怒難抑。
他雙目如刀,死死地盯著李牧。
“你這個人族的雜碎,到底是借用什么力量?這不是屬于你的力量,你作弊。”
他狂吼,心痛,無法接受這樣的敗局。
李牧拖刀而進。
鏘鏘鏘!
刀刃在擂臺地面上摩擦,發出以奇異的聲響,崩出一簇簇濺射的火星。
李牧冷冷地笑道:“你之前不是口口聲聲地說,在這百族圣戰的擂臺上,沒有人可以作弊嗎?怎么,現在要把自己說出來的話,重新吃回去嗎?”
柳東衫瞠目結舌無言。
他無法理解今日發生的一切。
“第四刀。”
李牧身形驟然加速,如一道流光,閃電般逼近,斬出第四刀。
刀光一閃。
太快了。
實在是太快了。
“我與你同歸于盡……”柳東衫根本來不及閃避,下意識間,只能祭出自己體內一切保命的器具和兵器,決定以傷換傷,正面硬接這一刀。
破空之聲響起。
人影交錯。
原本流光閃爍快速到了極致的畫面,瞬間靜止下來。
李牧與柳東衫相隔二十米,背對背而立。
柳東衫的身形,保持著揮劍招架的姿勢,動作僵硬。
畫面,驟然靜止。
擂臺周圍的各族觀戰強者們,這才來得深深地喘一口氣。
之前擂臺上的戰斗畫面太過于驚心動魄,很多人都是在屏住呼吸的情況下觀戰,生怕呼吸時,錯過了什么關鍵畫面。
戰斗結束了嗎?
巨大的問號,在每個人的心頭、腦海之中浮現。
誰贏了?
一個個問號,幾乎是浮現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這時——
叮當!
手中的神劍,突然從中斷裂。
劍前端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明明很輕,但卻像是重物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一道血線,在柳東衫的身上迸射出來。
自右肩到左胯。
迸射的血線,毫無懸念地彰顯著,這位天魔族的準帝,已經被李牧一刀謝斬,將身軀劈斬為兩段。
他的劍,他的護罩,他的人……
全部都被斬斷了。
手段盡出,就是擋不住那簡簡單單的一刀。
對于準帝級的強者來說,身軀斷裂,并不是什么致命傷。
但致命的是,柳東衫那一道長長崩裂的血線中,噴血噴著噴著,就開始噴火。
金紅色的火焰。
難以形容的劇痛,發自靈魂的痛處,一下子,就將柳東衫整個人完全都淹沒。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這一次,不再是死亡的陰影,而是死亡本身,真真切切地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掙扎。
而是看著李牧。
“為……為什么……你之前,奉命已經元氣耗盡,無力再戰,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柳東衫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艱難地轉身,看著李牧的背影,眼中帶著懇求的味道:“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
不是不能輸。
而是不能輸的不明不白。
這一戰,他分明就要贏了啊。
哪怕是李牧臨陣突破,也威能給他造成什么威脅。
但為什么啊?
李牧拿出了那柄破破爛爛銹跡斑斑的魔刀,一切就變了,甚至后來,李牧再出招,使用的兵器依舊是他的打神鞭,而不是那血色魔刀。
他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李牧收刀,轉身。
“我說了,你的實力,根本不是道子師兄的對手。”李牧用只有在擂臺上,才能聽到的聲音,淡淡地道:“你之所以能贏,是因為有不要臉的東西,在暗中助你,壓制了道子師兄,這一次,也是如此。只不過,后來那種壓制的力量,被魔刀破了。”
柳東衫面色愕然。
他搖頭,不愿意相信:“不,你騙我……不可能,這是圣戰擂臺,沒有人能作弊,你故意這么說,想要打擊我的武道之心,你……”
他比李牧更不愿意相信這樣的現實。
他以為自己擊敗道子,乃是自己實力所致。
他寧愿今日之敗,乃是因為李牧太強。
結果……這一切,竟然是一個笑話。
金紅色的準帝帝火燃燒,漸漸地焚化了柳東衫的身軀。
生命力一點一滴地流逝。
哪怕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神玉仙牌的傳送之光,也都沒有亮起。
最終,在整個升仙之地無數強者驚愕的注視之下,柳東衫化作了一團飛灰,煊赫混沌世界的武道準帝,最后留給這個世界的,便是這一團飛灰。
戰斗結束了。
李牧收回了打神鞭。
一套新的白衣,出現在身上,將身軀覆蓋。
帝火盡斂于他體內。
他看向擂臺周圍。
傲然屹立的身軀,宛如百戰歸來的戰神一般,不可逼視。
一號擂臺的風壁,逐漸消散。
擂臺表面布滿了裂紋。
這是本次百族圣戰擂臺賽開啟以來,擂臺被破壞的最嚴重的一次。
神玉仙牌的傳送之光,也并沒有出現。
李牧直接就從擂臺上凌空走了下來。
無數道目光隨行。
敬畏,驚恐,羨慕,崇拜……
不同的眼神,關注著同一個人。
這一刻的李牧,光芒萬丈,猶如神祇臨塵。
“怎么回事?”穿越人群,李牧很快就看到了對峙在一起兩撥人。
“相公,你沒事太好了。”
花想容已經是無法控制自己,直接沖到了李牧的懷里,抱著李牧,幾乎喜極而泣。
對于她來說,擂臺大戰的結局是贏還是輸,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牧活著走下擂臺。
王詩雨差點兒也沖到了李牧的懷里。
但她在最后時刻控制住了自己,只是狠狠地一拳,打在李牧的肩膀上,怒道:“非要裝逼,玩什么臨陣突破,為什么不早點兒用我給你的魔刀?以后再這樣玩蛇,死了我也不管你,哼!”
云雙鷹則是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李牧。
不用說話。
她一雙清澈美麗的大眼睛,已經傳遞出太多的信息。
青牛道人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李牧,你的女人,觸犯了圣戰的規則,你怎么說?”雷道祖山九大傳人之一的獨目道人,冷笑著看著李牧,道:“就算你贏了這一戰又如何,你得給各大種族一個交代。”
李牧身形一動,直接一腳踏出。
咔嚓!
“啊……”獨目道人發出一聲慘叫。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李牧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在擂臺之下,直接出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李牧直接一腳踹中,踢碎了半邊身軀,鮮血淋漓,瘋狂地后退。
“我交代你個媽。”
李牧冷笑。
“不要以為我只打異族,招惹到我,不管是誰,都要問問自己,能不能擋住我一刀,這一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下一次,你的狗命就保不住了,歡迎來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