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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沒有宿命,只有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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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上涌出無數的光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的肌膚上掉落了無數的碎屑,然后燃燒起來。

  但是沒有火焰,這些光屑迅速的變成純凈而圣潔的光線。

  身為之前魔宗最為看重的部眾,甚至也成為了北魏皇太后選擇的繼承衣缽的人,賀蘭黑云在修行上果然擁有驚人的天賦,不知要比洛陽和建康那些年輕才俊要優秀多少倍,在這極短促的時間里,她聽著吳姑織的授課,感受著吳姑織不斷沁入她身體經絡之中的這種元氣力量,她竟然真的學會了光明圣宗最強大的秘法。

  無數純凈而圣潔的光線從她散發開來,這片戰場的天地之間,再次明亮起來。

  在她身上的氣息開始波動,當第一點光屑從她的身上亮起時,宇文珆便已經感知到了這種對于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光明圣宗的氣息。

  他以為依舊是光明圣宗那名復仇者在出手。

  按照他的所知,這名光明圣宗的復仇者曾經在南天院擔任教習,所以她和此時和自己戰斗的林意,應該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越是如此,這名光明圣宗的復仇者此時的出手,便越代表著她和林意的窮途末路。

  因為他可以肯定這名光明圣宗的復仇者已經到達了極限。

  他甚至驚訝于她還能出手。

  在這種情況下出手,她應該也是知道林意已經處于絕對的危險之中。

  只是在他看來,這種搏命也無異于自殺,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然而當第一點光屑化為純凈而圣潔的光線。

  當第一縷光線在天空之中蔓延,觸碰到那七顆星辰的元氣的剎那,他卻是驟然感到了其中的不同。

  那種對于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光線里,竟然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越是強大的宗門,傳承的秘法自然更不可能被外界知曉,就如世間其余的修行者根本不知道幽帝這些后人的特殊法門一樣,即便是同樣出身光明圣宗的魔宗,即便是在光明圣宗之中地位不俗的宇文獵,他們也同樣對光明圣宗這門單傳的秘法一無所知。

  在之前吳姑織施展這種光明圣宗的最強秘法時,戰場上那些修為不錯的修行者都隱約可以推測出她的這門秘法是借助光線來改變水分的特性。

  無處不在的光線就像是她的符文。

  她通過無處不在的光線來傳遞她的真元,并令空氣產生更多奇妙的折射讓這些光線的符文變得更為神妙。

  而那些充盈在天地間,充盈在任何人身體里的水分,就在她的力量傳遞之下,發生了一些驚人的改變。

  從某種意義而言,她的這種手段和湮滅神將的湮滅法門類似,已經是屬于徹底改變別人的元氣的層面。

  在她超越了自身的極限,用盡這門法門的極威時,她似乎甚至改變了自己身體里那些水分的結構,讓她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變成了一片可以凝聚和增強這些光線威能的琉璃。

  她的身體在無盡光明之中,都像是變成了一個光源體,而且變得整個身體都有些透明起來。

  然而現在的賀蘭黑云不同。

  無數純凈和帶著圣潔意味的光線也隨著她體內元氣的往外流淌而以她為中心朝著天地間釋放出去,她也像是一個發光的光源體,就像是一輪落在地上的皓月。

  然而她的身體卻并不像透明的琉璃。

  相反,她的身體本身顯得比平時在黑夜之中還要黑沉。

  她就像是一顆奇異的黑星,卻在釋放著更為明亮的光線。

  林意竭力平穩的呼吸著。

  他的確需要時間來調勻自己體內暴走的氣血。

  與此同時,那道白色的法劍,卻再次升騰而起。

  那道法劍原本已經被南離之骨擊成兩段,然而此時,這兩截斷劍卻是已經再次凝成了這一道白色的法劍。

  它的力量根本沒有多少削減。

  他的口中除了血腥味之外,盡是苦意。

  他完全沒有想到,巡王和巡王之間竟然也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他沒有想到,這名西方巡王的法門竟然如此強大,就如同魔宗給他的感覺一樣。

  就在這時,天地之間亮了起來。

  純凈和帶著圣潔意味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有些溫暖,然而他的心卻沉了下去。

  在這一剎那,他也和宇文珆一樣,認為出手的是吳姑織。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看到那道剛剛復原的白色法劍的表面出現了很多異樣的光斑。

  他震驚起來。

  不只是這道白色的飛劍,所有沐浴在這種圣潔光線之中的七道法劍,它們的劍身上都出現了異樣的光斑。

  只是光斑,但在林意的感知里,不只是這些法劍之中的本命真元力量,就連那些被這些法劍引動過來的北斗七星的星辰元氣,都在被這些光線吞噬,瓦解。

  在此之前,他知道吳姑織的這門法門甚至能夠抽離修行者體內的水分,甚至能夠將修行者體內的水分和真元一同煮沸般殺死敵人。

  但這種光明圣宗的手段,卻根本沒有這種吞噬般的特殊味道。

  在這種局促的時間里,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但此時,宇文珆已經先于他一步反應了過來!

  他的本命真元在被破壞,在被吞噬,甚至其中有一部分,被瓦解而變成了流淌在這些純凈光線之中的力量。

  普天之下,只有兩種力量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

  一種便是只有沈念才會的幽帝的至高功法。

  這種功法所修而得的真元,和他們的真元相比,天生就處于食物鏈的頂端,能夠將他們的部分真元抽引為己用。

  這是從他們選擇修行功法開始,便已經無法更改的道路。

  另外一種便是幽帝的至高法器,幽冥神蠶。

  幽冥神蠶本身就是幽帝的本命法器,它的內里本身已經融合了幽帝的大量本命真元,它的力量,本身便能凌駕于他們的功法之上。

  所以此時施展這光明圣宗法門的,不是吳姑織,而是得到了北魏皇太后幽冥神蠶的那名少女,魔宗曾經的那名部眾賀蘭黑云!

  就如當時得知賀拔度死在北魏皇太后和這名少女手中時,他不明白這名少女如何能夠那么快的運用幽冥神蠶的力量一樣,他此時也根本想不明白賀蘭黑云為什么能夠運用光明圣宗的最強法門。

  他也沒有時間去想明白。

  從賀蘭黑云體內流出的每一絲真元,都融合著幽冥神蠶的力量,她的真元修為雖然不夠強大,但她的光明形成的場域,卻像是很多頭羊在很耐心的吃草一樣,在不斷的吞食他的場域。

  他的本命真元力量凝成的七劍,形成的整個場域,落在這光明之中,就像是一片在不斷被啃食的草場!

  宇文珆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厲嘯。

  他知道這場戰斗又已經出現了自己無法預料的變化,看著密密麻麻聚集在那處地方的真元重鎧,他確定自己根本不可能瞬間擊潰那些如小山般堆積在那里的真元重鎧,然后瞬間殺死那名少女。

  所以他此時唯一的選擇,便只有用最快的方式殺死林意!

  在他的厲嘯聲中,他的口中涌出一口醒目的鮮血,他身周的清凈世界早已徹底消失,劇烈動蕩的元氣里第一次出現了決然和慘烈的味道。

  七道法劍同時動了,它們同時往天空之中飛去,瞬間飛得極高,在此時的光明之中,只剩下了微弱的七點光亮。

  但這七點光亮卻和星圖之中那北斗七星的位置一一對應,在此時極為光明的天空,就像是在夏日里太陽最為熾烈的正午時分,天空里面,卻偏偏出現了這死兆七星!

  沒有任何一道法劍落下。

  然而無盡的星辰元氣和整片場域的力量卻是不斷聚集和收縮,就如七劍合成一劍般,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殺意。

  林意的呼吸徹底的停頓了。

  這才是真正的死兆。

  他的左手又下意識的握緊了那根樹心,但在下一剎那,他還是將這根樹心插回了背上的繩套之中。

  他下意識的想要借助這根樹心的力量,但他在此時又已經確定,哪怕是這根樹心的力量,對即將降臨的這一劍也起不到任何的消磨作用。

  這根樹心很有可能會直接崩潰。

  既然它會損毀而起不到多少防御的結果,那還不如再賭一賭自己的大俱羅之法和體內那些暴走的星辰元氣能否擋住這樣的一擊。

  在來這里之前,面對殷籬歌那樣的一擊,他都有信心用自己的心脈硬生生的去承受,用玉石俱焚的戰法來瞬間擊敗殷離歌。

  但此時,面對這一劍,他真的沒有絲毫的信心。

  天空里響起了一種奇異的碎裂聲,就像是巨大的冰川在裂解,恐怖的威壓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讓很多修行者的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在天上,所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有一輛馬車的車廂里在發光。

  充滿生機的銀白色光線已經充斥了整個馬車車廂,從馬車車廂的每一處縫隙里,就像是清冽的泉水一般滲透出來。

  馬車車廂里,元燕身體的氣機已經和這顆石珠完全融為一體。

  她此時當然不知道這顆傳說中的晉珠其實是幽王朝南方巡王的本命法器,但這顆法器真的是很玄奧,很強大,而且對于真正激發了活力的它而言,當她的本命真元真正和它溝通時,這顆法器便顯示出了它更為玄奧和有趣的一面。

  它充滿生機和活力。

  它的元氣簡單,純粹而且充滿親和力。

  這個世間絕大多數法器都是冰冷的死物,都需要修行者費盡心力去讀懂制造者篆刻在它身上的符文,然后竭力的將真元流淌其中,尋找出和它的符文相融的運轉方法。

  但這顆石珠真正復蘇過來,它卻反而像春雨滋潤大地一樣,它的元氣極為溫順和親和的,反而極為主動和自然的,和元燕的真元融為一體。

  在元燕還未真正想清楚她到底要如何運用這顆石珠幫助林意的時候,這顆石珠就已經和她的本命真元氣息相通,就已經和她共命運,共呼吸。

  在她甚至想林意沒有真元,是否能夠融合這顆石珠借助這些星辰元氣強壯生機的時候,這顆石珠已經變成了她的本命法器。

  這一瞬間,無數的畫面在她的眼前飛掠而過。從在眉山之中遭遇林意的第一個畫面,到林意將這顆石珠給她,到她回到北魏,決定將白月露派去他身邊,再到他將他身邊的那些人派到北魏…一個個畫面在她眼前掠過,直到回到真實的世界,這顆石珠變成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從不相信什么宿命。

  但冥冥之中,這卻像是一場注定的因果。

  她沒有再猶豫。

  這顆石珠已經很自然的幫她做出了決定,已經在無形之中告訴了她應該怎么做。

  轟的一聲。

  這輛馬車的車廂炸了開來。

  當周圍的人這才注意到這輛馬車的異變時候,他們的眼瞳里只看到一道繚繞著銀色光焰的身影,義無反顧的朝著那道劍意墜落的中心沖了過去。

  恐怖的劍意撕裂虛空般落了下來。

  林意的身周已經懸浮了數十柄小劍。

  在之前那幾名劍師的示范之下,這片戰場上能夠趕到的劍師全部跟了上來,他們并不知道面對這樣的一擊,林意還會不會和之前一樣戰斗,還需不需要他們飛劍這樣的武器。

  但他們平時無比珍惜的這些劍,在明知那道恐怖劍意落下之后就會全部損毀的情形之下,他們的這些劍還是如同忠誠的侍衛一樣,全部出現在了林意的身邊。

  林意的確需要武器。

  面對這樣的劍意,他也根本想不出其余任何的戰法。

  他的左手和右手各自從身周的這些飛劍之中取了一柄劍。

  他也發出了一聲巨吼。

  他體內的一切元氣瘋狂的流轉起來。

  他雙手的劍同時朝著天空刺去,迎著那道斬落的恐怖氣機刺去。

  他渾身血肉之中的力量被盡數擠壓出來,他體內竅位之中的星辰元氣瘋狂的流轉,他的血肉之中就像是出現了一道道真正的符文。

  他體內的劍元、丹汞,全部被他激發出來,順著他手中的兩柄劍一起朝著天空刺去!

  他握住的明明是兩柄很適合飛行的小劍,然而此時在所有人的眼中,凜冽的劍元和滾滾的如血樣的元氣沿著劍身瘋狂的暴走,他手中就像是握著兩柄巨大的長劍。

  一個呼吸之前,煉獄神將還在思考自己該如何自處。

  他潛意識里提醒他應該出些力氣,然而此時,面對著天空斬下的威能,面對著林意此時的氣勢,他的身體不斷的后退,不斷的團縮。

  這種可怕的氣息,讓他甚至只想和兔子一樣,找個地方將頭都埋進去。

  就像是有一顆真正的星辰化為劍鎮壓了下來。

  地面上騰起氣焰,但這些氣焰卻詭異的反而被強大的力量往凹陷下去的地面壓去。

  喀嚓一聲。

  林意手中的兩柄劍還未斷裂,劍身上的劍元和丹汞都在爆散,但他已經受傷頗重的左手手腕卻已經骨骼斷裂。

  幾乎同時,他的右手也支持不住,腕骨斷裂。

  喀喀喀…..

  骨骼的斷裂聲在他的兩條手臂里往身體深處延伸。

  他的腳腕和雙膝也傳來劇痛,也已經承受不住。

  最先承受不住的,卻是他身體下方和身后后方的那些地面。

  整個地面的泥土就像是被瞬間掏空一般,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溝壑。

  他的身體往后傾斜出去,接著失去平衡的身體被這種無匹的力量擊飛出去。

  他體內所有竅位里的星辰元氣炸了開來。

  這些星辰元氣穿行在他身體的經絡和產生的裂紋之中,就像是無數鎖鏈將他身體內里捆鎖住。

  林意口中鮮血狂噴。

  他的身體都有種崩解的跡象。

  若不是這些星辰元氣有些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玄妙之處,否則他的身體恐怕真的要在這一擊之下裂開。

  宇文珆也在不斷的咳血。

  他的身體也已經超過了負擔的極限,大量本命真元的缺失,讓他的血肉都失去了瑩潤之感,他的身體都似乎矮了一些。

  他的肌膚上布滿了細細的血口。

  他的右手卻還在有些艱難的抬起。

  天空之中的那七道法劍依舊懸浮如星辰。

  死亡的氣息還在高空之中盤旋,不斷匯聚。

  此時誰都可以感覺出來,他還能再繼續這樣的一劍。

  然而林意卻似乎已經無法再擋住他的一劍。

  也就在此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就像是一顆銀色的星辰呼嘯而來,義無反顧的沖向林意的身后。

  這道纖細的身影的雙手朝著林意的后背按去。

  兩道如銀色水流般的光華沖在林意的背上。

  這道纖細的身影的雙手根本沒有按實,但即便如此,喀嚓一聲,她的雙手腕骨也震斷了。

  在劇烈的痛楚之中,元燕也如同眉山絕境時一樣劇烈的嘶吼起來。

  她沒有絲毫的后退,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體內的所有真元壓榨出來,通過那顆石珠匯聚的所有元氣,轉化為蓬勃的生的力量,全部朝著林意的體內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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