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林意和魏觀星幾乎同時出聲。
只是不同的是,一人的聲音里充滿驚訝,另一人卻是淡然而戲謔。
林意很驚訝的看著韓征北。
在他看來,這個鐵策軍的“管家”當然是很和氣的。
的確韓征北是屬于軍隊中少見的那種性情溫和的人,他先前和林意的對話,也讓他覺得韓征北更像那種街巷中可以聊聊家常的鄰居。
這樣的人卻第一時間強烈的反彈,他便很奇怪。
“您是大名鼎鼎的煞星啊,而且您這樣的大人物...鐵策軍是座破廟,可擋不住風雨。”韓征北說了這一句,他覺得魏觀星肯定能明白意思,但又怕林意不理解,接著道:“先前你在邊軍,有昔日那些同僚相助,上面明威、定遠的大將待你又不錯,你就算惹了什么大麻煩,總有幫襯著你的人,我們鐵策軍怎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你惹了禍事,會能幫你扛得住?”
“煞星?惹禍?”
林意聽出了些端倪,他好奇的看著魏觀星,怎么都覺得這人很和善可親,這樣的人難道比自己還能招人恨?
“看你這話說的。”
魏觀星拍了拍韓征北的肩膀。
韓征北的臉都白了,他下意識的想躲,但是在他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魏觀星的手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肩上。
“不要緊張。”
魏觀星看著他的老白臉,笑道:“就像皇宮里再表面光鮮,都需要有人端屎端尿,有人趕糞車。鐵策軍在南朝可是獨這樣一支,沒了鐵策軍,那些臟活苦活誰干?所以鐵策軍只要能干活,誰真會把鐵策軍怎樣了?所以鐵策軍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扛。”
林意和薛九都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
其實韓征北也覺得這些話有道理,但他不管,還是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不管怎么樣,我還是不同意你加入鐵策軍,這文書是夏震簽的?我等會就去找他...”
“韓將軍,你這么說便沒有意思了,我們之前都沒有見過,你這萬般阻撓,真不給口飯吃?”
“你們之前都沒有見過?”
林意這下又是一愣。看著這兩人對話,他還以為魏觀星和韓征北是老熟人。但這既然沒有見過,為何韓征北說話時,就像特別熟悉一般?
“林大人,你就沒有聽過魏煞星溺斃三千人?”韓征北看著林意兀自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他忍不住湊到林意耳畔,輕聲道:“魏觀星最早可是十班將領!現在他才三班,你可明白他如何了?”
“駱馬湖溺死三千降軍?”林意微微一怔,他當年也有所耳聞。
魏觀星挑了挑眉,以他的修為自然聽得清韓征北說了什么,只是他卻并未解釋什么。
“看起來不像。”
林意眉頭微蹙,他看著魏觀星,“你不像那種以殺為樂之人。”
“謝謝。”
魏觀星道:“但那真是我。”
“先不管之前的事情,現在加入鐵策軍總有著你的想法。”林意認真的問道:“是什么原因”
“放不下。”魏觀星面上戲謔的神色也完全消失,這一瞬間他不像個落魄而不修邊幅的老邊軍,有種難言的鋒芒,“有些兄弟的仇沒報。”
“要想領軍,也不一定要加入鐵策軍,以你的修為,哪怕去別的大軍中做個供奉都綽綽有余。”此時韓征北忍不住插嘴嘟囔了一句。
他原本的確是個很寬厚的人。
但越是寬厚,就越會為鐵策軍之中的每一個人打算。
他自己可以吃虧,可以不去和朝堂中人爭氣,可以做縮頭烏龜,但是他不能容忍有人給鐵策軍帶來危險。
在他看來,林意太過年輕,恐怕會意氣用事,若是再有魏觀星這樣的一個人歸入林意麾下,那無疑于雪上加霜。
“老實人的話往往有道理。”
魏觀星又拍了拍韓征北的肩膀。拍肩膀是他的習慣,但只是在他看的順眼的人和朋友之間,他才會如此做,他覺得韓征北應該會明白。
“天下軍隊很多,將領也很多,但敢放肆的人不多。”他的神色有些傲然起來,“要找合胃口,又有可能成大事的,便更加少。”
韓征北一陣無語,胸悶難言。
這意思是,林意都能滿足他的條件?
那自己最擔心的事情,豈不是要發生?
“我聽說你帶軍打仗是很放肆,只是自己部下折損很少?”此時林意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魏觀星點了點頭,平和道:“這是事實,戰場上的勝負,在戰斗開始時大多已有定數,安排得當,自然不會有太多傷亡。”
“我同意你加入鐵策軍。”
林意看著韓征北,道:“韓將軍你想辦法幫他歸入我軍中,將這事做死了,哪怕兵部想反悔,都讓他們做不到。”
韓征北聽著他說出“我同意”三個字就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只往腦門上涌,再聽著他后面說的這些話,更是差點直接暈了過去。
“這是軍令。”
林意看出了韓征北還要再說的意思,平靜而堅定的輕聲道:“韓將軍,你方才說過,此時我是這城里鐵策軍的最高將領,既然如此,那我說的這些話,自然就是軍令。”
“胡...胡鬧!”
韓征北氣得嘴唇都哆嗦起來,他忍不住罵出了一句。
然而軍令就是軍令。
林意就白了他一眼。
這眼中的意味很簡單,“韓將軍你別犟了,你不幫我想辦法做,我馬上找別人做了,反正你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干得漂亮。”
魏觀星拍了拍林意的肩膀,然后忍不住豎了豎大拇指,接著又沖著韓征北一笑,“韓將軍我可不是故意氣你,你真是個好人。”
很多時候,被人說好人往往便是受了欺負。
就如最經典的那句,“你真是個好人,只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一樣。
韓征北再看了林意一眼。
林意沖著他點了點頭。
他無可奈何。
此時便只能木已成舟。
“還是要謝謝你。”
魏觀星和林意朝著林意經常曬太陽的那段城墻走去之時,很是認真的又說了一句,“原本以為要浪費很多口舌。”
“不用客氣。”
林意轉頭看了他一眼,“當年你溺斃那三千已經投降的馬賊是為什么?你又不是蠢貨,肯定知道溺斃那三千投降的馬賊肯定會遭彈劾。”
魏觀星愕然的轉頭看著林意,“在同意之前不問,你現在卻問?”
林意認真道:“先后的順序,我覺得會表達不同的意思。”
(本章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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