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六桃的臉一下子就變得蒼白,手里的毛巾都拿不住,掉在地上。
姜筱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但是現在再次聽到,卻依然覺得那么熟悉。
一種刺耳的熟悉。
來的人叫何來娣,老姜家的,姜松海的大嫂,宋喜云的婆婆。
也是兩個姜家中,最讓葛六桃畏懼的人。
何來娣嫁入姜家的時間要比葛六桃早了好幾年,又是姜家的大媳婦,進門之后特別能干,家務活,地里的活,都是一把好手,再加上還能生養,一年就生了個兒子,所以在姜家很能說上話。
葛六桃嫁給姜松海的時候姜家還沒有分家,性格太過溫軟,事事都被何來娣壓著,說是妯娌,實際上那幾年何來娣根本是把這個弟媳當使喚。
當年,姜筱的舅舅鄧清江是被人丟棄在姜家門外的,那個時候姜老爺子還健在,一時心軟,怕那孩子被凍死了,就作主要把鄧清江養著。
何來娣已經生了個兒子,怎么都不愿意收養鄧清江,強迫著姜松海和葛六桃收養了他。
后來,葛六桃只生了姜筱媽媽一個女兒,何來娣天天熱嘲冷諷說她生不出兒子,讓葛六桃心里極為郁結,以至于看到她就有些懼怕。
姜松海看在眼里,實在忍不下去,堅持分了家。這才成了老姜家和姜家。
兩家本來是一起的,是個很大的院子,分家的時候何來娣又吵又鬧,霸道地給他們劃出這么幾間老屋,院子也只有老姜家的三分之一大小。
沒事的時候何來娣不會過來,但是每次她一過來,葛六桃下意識就會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怎么辦?喜云果然去跟你伯嫲說了請仙姑的事了!”葛六桃一下子就慌了神。
姜筱掙扎著坐了起來,道:“外婆也覺得我是被鬼上身了嗎?”
她想起來了,之前迷迷糊糊醒來的那一次,她似乎是說了一句不太好的話,只怕會嚇到了外婆。
可是那個時候她還不清醒,只以為自己是真死了,喃喃地說了那么一句。
站在門邊的姜松海皺著眉,“小小,別亂說話,你就是我們家的小小囡,莫不是我們還認不出自己家孫女?”
雖然是外孫女,但是在他們心目中跟孫女沒有區別。
“我出去攔著大嫂,囡啊,你趕緊再休息會。”姜松海說著,掀開布簾走了出去。
葛六桃也趕緊點頭,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道:“你就是我們的小小囡。”
姜筱把頭靠在外婆肩膀上,輕聲道:“外婆,你別怕她,咱們都分家了,她管不到咱家里來。”
她要趕緊好起來,把身子養好,才能戰斗!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斗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外婆,我要吃飯。”
葛六桃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她這會兒想的竟然是吃飯。
“哎,那我出去炒菜,等會兒給你端進來。”要不是桂英和宋喜云來鬧那么一場,他們這會兒早該吃飯了的。
葛六桃趕緊走了出去。
姜筱本來也想跟著出去聽聽何來娣說些什么,但是一準備起身就天旋地轉,只能又躺了下去。
本來要以手先撐著身子,怎料手軟沒撐住,啪地一下壓到了自己的手指。
她突然想起本來應該是最重要的那件事。
天,都差點忘了!
那支筆,跟著她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