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的封賞讓元涇元渭的生辰宴顯得愈發熱鬧。
這一晚,從主子到下人,客棧中真正能睡著的人沒有幾個。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第二日起個大早,帶著這樣的圣寵,誰都想早一點到達京城。
尤其是元二夫人顧朝,昨晚子時過了她才勉強入睡才,寅時初自己就主動醒了過來。
丁香豆蔻兩個帶著一群丫鬟婆子好一陣忙活,這才按顧朝的要求把她打扮得雍容華貴精致完美。
看著鏡中幾乎沒有歲月痕跡的如玉容顏,顧朝很是滿意。
她要讓人知道,即使是遠離京城中世家貴胄圈子十幾年,她依舊是當年風華絕代的顧氏明珠。
她要讓人知道,即使曾經是個失去良緣傷心失意的女子,她照樣是夫婿有為兒女雙全的貴婦。
和她相比豆豆就輕松多了。
或許是之前傷心過一次,之后又去見了玄真大師的緣故,豆豆如今已經能很坦然地面對回京這件事情。
不過就是又搬一次家而已,十二年來她經歷得也多了。
弟弟的生辰宴后她早早入睡,直到老夫人那邊派人過來喚她們起床,她才睜開眼睛任由采青采桑兩個把她打扮得齊齊整整。要看書 粉色的杭綢小襖,淡紫色的湘裙,衣領袖口裙角各有一圈折枝牡丹花紋繡金邊,雅致中透著一絲尊貴。
烏黑柔亮的青絲不再是十二年不變的雙髻,而是經由采青的巧手梳了一個百花分肖髻,再插上一對八寶攥珠飛燕釵,兩個珠子均是拇指般大小,泛著極其溫潤的珠光。
這樣一來整個人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屬于少女的清美。
出乎預料的是,她們本以為自己的動作算是很利索的,卻還是落在了所有人的后面。
歸心似箭快馬加鞭,最后的這一百里路程再也沒有人耽擱,午時剛過,一行人已經抵達了京城南郊。
與此同時,南城門外的盼君亭,一名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女帶著十幾個下人已經在這里等候了兩個多時辰。
柔美的身段,顧盼生姿的眼眸,她正是元徵和顧朝的掌上明珠元湘。
昨日皇帝陛下派人到太平鎮宣旨的消息很快就在京里傳開了,元湘昨晚就做好了親自到南城門外的盼君亭迎接親人的準備。
淡紫色的妝花小襖,粉色的挑線裙子,衣裳上并無刺繡,只在衣領袖口的地方疊了三層一指寬的鑲邊,十分的別致漂亮。要看書 青絲挽成偏云髻,也戴了一對八寶簇珠白玉釵,兩顆珠子同樣很是醒目。
這一點在姐妹二人并肩亭亭地站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人很快都意識到了。
如今的元湘氣色極好,整個人不再像從前那般嬌弱,依舊柔和斯文的氣質在見到親人們之后也徹底消失殆盡。
畢竟是分隔了五年多,誰還顧得上那些儀容儀態。
同祖母和母親分別抱頭痛哭了一場后,她頂著一張小花臉出現在了豆豆面前。
豆豆本來也是眼含熱淚,可見到姐姐花貓一樣的小臉之后她再也哭不出來了,攬著元湘的肩膀直接咯咯笑出了聲兒。
元湘伸出小手在豆豆背上捶了一拳:“沅兒,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豆豆驚到了,倒不是這一下捶得有多重,而是她印象中姐姐可是最嬌柔的小淑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做出這么“彪悍”的舉動真的好么?
不等她回答,元湘張嘴又是吧啦吧啦一大串。
豆豆凌亂了,這還是她那位根本不愛說話的姐姐么?
她忍不住想起了穿著白衣也騷包的公孫世兄,難道是受了他的影響姐姐才成了這個樣子?
可那位分明斯文得很……
只是這樣的場合根本不適合講那些事情,豆豆又忍住了。
這樣一來光聽著元湘絮叨了,她竟半天都沒輪上吱一聲。
一旁的老夫人抹著眼淚對吳媽媽笑道:“翠姑,你瞅瞅我這兩個孫女兒,竟不約而同地做了差不多的打扮,只從前是湘兒不愛說話沅兒話最多,現在卻完全反過來了。”
老夫人出身名門,父親當年又是主管禮樂的太常寺少卿,打小兒接受的就是最嚴格的教養。
可今日的她根本不想管什么淑女不淑女的,孫女兒能這樣活潑精神地站在她面前,不再是從前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模樣,已經比什么都強了。
那邊元湘還在繼續忿忿不平:“沅兒,你太不像話了啊,從前比我高也就罷了,怎的我努力長了五年多還是比你低了一寸!”
豆豆這才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個頭,果然自己還像從前一樣比姐姐高。
只是……
什么時候瘦弱的姐姐竟比自己還胖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胖,而是人家屬于少女的身段已經顯出來了,腰肢柔軟纖細,胸前兩個鼓鼓的小包,看起來很是婀娜動人。
反觀自己,雖然有了一點點小籠包,可被這略厚的衣裳一遮,照樣還是個小扁豆!
元湘正說得高興,而顧朝那邊已經重新整理好了儀容,有些不耐煩道:“湘兒,你的規矩都學哪兒去了,大庭廣眾之下大笑大鬧的像什么樣子。”
說罷她竟狠狠瞪了豆豆一眼,她的寶貝女兒向來溫順乖巧,今日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一定是沅兒這野丫頭不好!
豆豆無語問天,自己基本沒吱聲好不好?
元湘也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可要讓她公開和母親對著來她還是不敢的。
畢竟是八年的時間積攢下來的余威,而且五年多不見面,一見面就和母親爭吵也太不像樣子。
老夫人卻不高興了,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孫女,剛想開口說顧朝幾句,元徵卻幾乎是用跑的快速趕了過來。
到了京城恪王府和元府的人就得分道揚鑣,恪王宇文荻親自過來向他辭行,所以任他再不想耽擱也只能敷衍了幾句。
此時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朝女兒張開了臂膀:“湘兒……”
“父親――”元湘掙脫祖母的手,乳燕歸巢一般撲進了元徵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