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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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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華抱著筆記本在齊雄的宿舍門口慢慢走動。

  他大部分時間待在研究所,經常會有吃住都在研究所的時候,自然有分配宿舍。

  可是這宿舍里,除了一張床,床上被褥枕頭,一張桌子,桌上一個飯盒,一小臺燈,幾本書,幾疊稿紙,一個小柜子,柜子里隨意扔著個暖水壺,還有一個小太陽以外,再沒有其它東西是屬于齊雄的。

  齊雄另一個舍友結了婚,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只偶爾在宿舍待一下的同事,仍在宿舍里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雜七雜八的雜物。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價值。

  方若華嘆了口氣,又聯系小麻花,讓他幫忙開了個內部程序,調出自殺論壇看看。

  里面各種奇奇怪怪的言論真是看了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看他們這些東西,只會覺得天要塌下來,世間毫無希望,活著就是苦難。

  周小魚果然也上了這個論壇。

  差不多有好幾個多月,她不停地參與各種關于自殺的話題,訴說自己想要死去的心情。

  ‘這個世界已無立錐之地。’

  ‘希望下輩子不要再做現在的我。’

  ‘今天我站在我們學校的樓頂,抬腳想要下去,可是,風好大,我不敢。’

  ‘我買了一把刀子。’

  ‘動脈注射空氣的方法,真的管用嗎?我害怕,我還是不敢試。’

  方若華蹙眉,但是差不多十幾天之前,周小魚的發言就越來越少。

  想了想,方若華干脆找布朗教授請了個假,決定沿著齊雄,周小魚他們這些失蹤人員失蹤的路線走一遍。

  她對這件事上心,并不是因為于小青,和于小青一點關系也沒有。

  自殺是大罪孽。

  可是一個人要是乍然起了一點自殺的念頭,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很大的可能,他自己會慢慢調節調節,讓這個念頭僅僅只作為一個念頭存在。

  隨著時間推移,激烈的情緒過去,它有可能消失,也有可能一直存在著,某時某刻受到一些刺激就冒出來一下,可是并不會變成現實,甚至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想’自殺,并不是什么罪,蕓蕓眾生,都很平凡,誰還能沒有坎,遇見坎坷,想尋死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要因為一時沖動,輕易就把這個念想變成了現實,可徹底完了。

  要是都有了死的決心,還有什么不能做?

  齊雄在解放路上消失。

  至于周小魚她是離開學校后,去網吧坐了三個小時,從網吧出來,直奔京南的步行街。

  方若華找了輛小黃車,調出地圖,先去解放路,再去步行街。

  解放路上原來隱藏了一家放小電影的放映室,這種早就應該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東西,居然還存在?

  如今還有人會跑到黑放映室里去偷偷摸摸看小電影?

  一家賣珠寶首飾的小商鋪,里面所謂的珠寶就是從離店面不到三十米的小批發市場上批發回來,改換了下包裝,雇了幾個人稍微加工一下,價錢翻十倍。

  還有服裝店,收的除了小作坊的高仿以外,還有不少是二手衣物,重新修改貼了標簽。好在老板還挺有節操,全部洗干凈,烘干,消毒過后才開始改造。

  方若華又順電話舉報了兩個玩錢玩得很大,已經算是賭博的麻將館。

  做得事情是不少,收獲似乎也不小,只是方若華想知道的東西,暫時還沒有線索。

  她以前對于感知這種能力,從來不強求,也不著急,能感知到當然好,感知不到就算沒有緣分。

  但是這一次有點不同,她總覺得時間要是耽誤得太長,可能還會出現死者。

  只是急也沒用。

  連著兩天,方若華把所有的耐性都花在搜索那些失蹤者的下落上。

  檢查每一條他們最后出現的街道,檢查每一個路口。

  不光是她,警方那邊也同樣花費很大的精力,小麻花好幾個晚上沒睡個踏實覺。偌大的京城,監控雖然嚴密,卻也同樣有各種死角,外來流動人口又是那么的多,想要大海撈針一般撈出幾個人,談何容易!

  方若華嘆了口氣,腳走得都有點兒痛,里面好像進了沙子一類。

  她剛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倒一倒鞋里的沙子,就聽后面傳來一陣騷動。

  “站住!”

  方若華一回頭,只見陶冷穿著高跟鞋,一路飛奔,對一個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緊追不舍。

  那年輕人跑得很靈活,顯然對現場的環境非常熟悉,連看也沒看,一個跳躍就跳過沒有井蓋的下水道,只是不小心撞倒了提示牌。

  方若華抓住手邊的一個小易拉罐,向前一拋,很精準地拋到年輕人的腳底下。

  骨碌碌,年輕人腳下打滑,出溜了兩下終于落了地,滾了兩米遠撞在噴泉上面,讓陶冷反剪手臂,按壓在了地上。

  “疼,疼疼疼!”

  年輕人呲牙咧嘴,“干嘛啊,我報警了!”

  陶冷冷笑:“我就是警察!”

  說著就翻他的口袋,翻找了半天,除了翻出來兩包飯點專用的紙巾,再也沒找到別的。

  “錢包呢?在哪兒?”

  年輕人一推二五六,皺眉:“說什么,什么錢包?你說我拿了誰的錢包?有證據嗎,沒證據別亂說話,警察了不起,警察就能打人?”

  “你?”

  陶冷氣得掄起手差點給他一巴掌,方若華連忙上前攔住,笑著安撫:“別,我們陶冷姐姐淑女,犯不著跟個小破孩計較。”

  一低頭,方若華看見這人的臉,到嚇了一跳,“方曉磊?”

  年輕人:“”

  他使勁拉了拉帽子,嘴巴都歪了歪,“哈,你誰?什么方曉磊,認錯人了!”

  方若華的記憶其實也有點模糊,但是看這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

  方曉磊似乎并不是她的親弟弟,是方敬和于小青結婚后收養的孩子。

  也不知道方敬從哪兒把這個孩子撿回來,反正正經地辦了收養手續,就在方家的戶口本上。

  當年方敬和于小青婚姻存續的日子里,于小青對方曉磊視而不見,方敬到是挺疼愛他,作為父親,他雖然不大說話,經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可是父子兩個很離奇的感情還不錯。

  不過,當時方若華對這個弟弟到是沒多少好感。

  有一陣子,左鄰右舍的鄰居們,還有親戚,都懷疑方曉磊是方敬的私生子,很是傳了一陣子流言,事實上,方敬和方曉磊都是那種濃眉大眼,很端正漂亮的長相,仔細看不像,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像,這些流言還真是很多人都相信。

  姐弟兩個感情不好,那是很正常的事。

  方曉磊努力掙扎了下,掙扎不開就由著陶冷抓著他,臉上到冷靜:“我沒偷東西,說我偷東西也要講究人贓并獲,不能你們空口白牙說什么就是什么!”

  陶冷皺眉,看了看方若華。

  方若華也幫著翻找了一遍,攤開手搖搖頭。

  陶冷氣哼哼地揪著他起身,冷聲警告:“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最好小心一點。”

  方曉磊把手臂抽回來,輕輕活動了活動,按了按胳膊上的肌肉,也沒有放狠話,偷偷瞥了方若華一眼,耷拉著腦袋轉身就走。

  陶冷氣得不行,還是攬住方若華的肩膀,拽著她一起到路邊要了兩個冰激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得滿嘴都是白胡子也不介意。

  “明明就是他偷東西,剛才親眼看見他偷了個老大娘的錢包,氣死我了。”

  方若華輕笑:“這人明顯是慣偷,警覺得很,你離著他八丈遠,他就能聞見味。而且他們肯定是團伙作案,到手的東西都不肯在身上待片刻,你又不是專職反扒的,抓不住他們再正常不過。”

  陶冷嘆了口氣:“我還有正事,算了,早晚要讓這幫壞家伙知道厲害。”

  她確實忙,和方若華說了兩句,就又步履匆匆走人,想來那件失蹤案,給她帶來的壓力很大。

  雖然只是失蹤案件,但是已經有人死亡,而且,聽說失蹤人口里面有幾個是大人物家的公子、千金。

  方若華昨天和小麻花聊天時,就聽他唉聲嘆氣,說市委耿秘書的女兒也不見了。

  那天耿秘書去外地出差一周,回到家家里找不到女兒,他當時也沒在意,只以為孩子去同學家做功課了,結果等到晚上十點多,孩子還是沒回來,他心里一咯噔,趕緊打電話給幾個孩子比較相熟的同學,一聽人沒在,緊接著就報了警。

  警方調查到的消息,他女兒是主動離開家門后失蹤,至少在監控器中沒有發現有被脅迫的痕跡。

  就這樣,耿秘書血壓升高到200,登時就倒下了。

  他妻子去世的早,后來又交了個女朋友,但是一直沒有結婚,主要是她女兒很反對父親再婚。

  小女孩兒十五歲,叫耿盼盼,挺聰明伶俐的女孩兒,除了特別不愿意爸爸和別人結婚以外,真是沒什么毛病。

  心肝寶貝獨生女,怎么可能不疼愛?辛辛苦苦養到十五歲,那能是容易事?

  不光是耿秘書家的千金,還有好多孩子失蹤,光是警方察覺到不對的,就有十幾人,在沒察覺到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出事?

  方若華搖了搖頭,洗了把臉,繼續搜索,又是半天過去,晌午過去,她這大半天,除了個冰激凌就沒吃別的,也餓了,正好路邊有個過橋米線的店,干脆走進去坐下要了份米線吃。

  一口氣加了三勺辣椒,熱乎乎地吞了兩口,方若華習慣性地漫不經心地觀察四周,看了一圈,忽然頓了頓,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對面坐著的一個一身外賣員打扮的女人一眼。

  那女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十分特別的鋸齒模樣的掛墜,好像是木頭材質。

  方若華神思恍惚了下,不禁挑眉,端起碗來,低頭掩蓋住臉上的異樣。

  她剛剛搜索的時候,和那個掛墜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眼前浮現出來的畫面就是一個打扮得頗陽光可愛的小男生背著背包,手腕上戴著掛墜,溜溜達達從商場,廣場,各個角落走過,走一圈過來,他的背包里就塞滿了錢不光有錢,還有手機,手表,珠寶等等等等。

  方若華:“”

  好像無數的男女老少,什么學生,白領,連商場內的清潔工都成了大善人,用各種嫻熟的,不著痕跡,讓人看不清楚的技巧往那個背包里塞錢。

  一個月內,除了女外賣員以外,這個小吊墜換了七個主人,有郵差,有清潔工,有水電工,有保安,每個主人都滿載而歸,出去一圈帶回一堆錢。

這些錢被裝入背包,塞到垃圾車上,儲物柜里,廁所中,或者隨意仍在橋頭,公園拐角  它上一個主人,是個長得比較豐滿,慈眉善目的老大爺,老大爺走到一個舊小區大門口,有個低著頭,戴著口罩,穿著肥碩運動服的男人裝作漫不經心地往她腳底下扔了一張一百元鈔票。

  真正讓方若華注意的是那個鈔票,上面好像有一行ss的標記,還是紅色的,像是沾了血。

  方若華仔細想了下口罩男露出來的一點眉眼。

  “齊雄?”

  她不禁有點意外。

  按照目前的狀況,齊雄有七八成可能是自己主動失蹤,有自殺傾向,如果是他的話,怎么會向外界求救?

  能從吊墜上感受到的最近的一個特別畫面,就是眼前這個女外賣員從信封里面拿出吊墜,戴在手上,又拆出個便簽看了兩眼,便出門進了過橋米線的店門。

  方若華喝完最后一口湯,拿起手機去結賬,和女外賣員擦肩而過。

  等她結了賬出門,那個女外賣員迷迷糊糊地靠在窗戶上睡了過去,小小的吊墜已經到了她的手腕上。

  就賭一把,賭女外賣員所在的組織,為安全起見只認信物不認人,而且只通過固定的聯絡方式聯絡,彼此不知道真面目。

  方若華立在臺階上掃視周圍,對自己的主意到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至少這街面上,再沒見任何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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