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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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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母…”

  賀蘭迎月當即便想說不要回去。

  誰知賀蘭君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原本笑盈盈的臉上突然收斂了許多。

  她便皺眉問道:“怎么,難道你母親生辰,你妹妹大喜,你都不想回去?”

  賀蘭迎月張了張嘴。

  她當然不想回去,她好不容易才來了京城,好不容易才和表哥同住一個屋檐之下,她若是回去了,表哥怎么辦,她喜歡了他這么多年,怎么肯輕易放棄?

  可若是不回去,母親生辰,妹妹產子,樁樁件件都拖不得,她若是此時說她不愿意回去,姨母豈不是會覺得她不孝不悌?

  賀蘭迎月眼見著賀蘭君直直的看著她,眼里滿是探視和懷疑,那往日和煦的臉上已然帶上了三分不喜。

  她不得不緊緊扯著手里的帕子,不甘心的說道:“我當然愿意回去,可是…”

  她可是還沒說完,賀蘭君便已經輕笑起來,滿臉欣慰的拍著她的手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那你回去后好好想想,要給家中帶些什么東西,姨母也要好好準備準備,挑些給你母親和妹妹的賀禮。”

  賀蘭迎月嘴里發苦,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她淚眼汪汪的看著廖楚修,希望他能替她說句話,誰知廖楚修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她,賀蘭迎月這次是真的委屈哭了,眼圈一紅,拎著裙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她走后,廖楚修才坐在賀蘭君對面,開口道:“母親舍得送她走了?”

  賀蘭君聞言低嘆了聲:“是我想差了。”

  這樣的性子,怎么能入得了他們廖家的門。

  廖楚修自然明白賀蘭君那句“想差了”是什么意思,他抖了抖袖子,滿臉嫌惡的嗅著身上的油膩味,只覺得背脊都在發癢。

  賀蘭君見著兒子這般狼狽的樣子原是該擔心的,可當瞅著那團青腫的眼圈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次是怎么了,又遇到野貓了?”

  廖楚修臉色發煙,不僅是野貓,還有頭老狐貍,一想到馮喬笑著揮手跟他說世叔再見時的樣子,他就覺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門里。

  眼見著自家母親那八卦的眼神,廖楚修沉著臉咳了一聲,直接轉了話題道:“今日我去見了柳家的人,他們對當年的事情緘口不談,我試探著提起了一些,那柳家的人當時便變了臉色,我怕驚動了他們,所以便沒有多問,倒是盯著柳家的人那邊傳來消息,說就在柳老夫人從濟云寺回來當日,她便連夜回了一趟柳家。”

  “當時她喬裝打扮了,顯然是不想驚動了別人,與她同行的,除了她身邊那個嬤嬤外,便還有一人,只是全身上下都籠在披風下,看不清是誰。”

  賀蘭君原本笑瞇瞇的神情在聽到柳家兩字時,瞬間冷沉了下來,許久后她才說道:“溫正宏沒有同行?”

  “沒有。”

  廖楚修搖搖頭后,沉聲問道:“母親,你確定當年先帝曾留了印信傳世?”

  “這是你父親在出征之前親口告訴我的,當年太祖破周之后,因感于周朝后期民亂之像,君不為君,臣不為臣,便除了國庫之外還另建有皇庫私軍,并不記錄在冊,而是由帝王口口相傳,只有歷代天子和近臣知曉。”

  “當年先帝駕崩的突然,新帝雖握有傳國玉璽,卻沒有皇庫私軍的印信,你祖父本是先帝身邊重臣,所以你父親才能得知此事,而除此之外,便只有當年先帝倚重的鄭國公溫賀知曉。”

  “先帝駕崩之后不久,你祖父便死于一場意外,而溫賀更是重病不能示人,一直龜縮于鄭國公府從不外出,整個鄭國公府交給柳氏看管。”

  “永貞帝剛登基時,一直刻意打壓溫家與我們廖家,像是想要徹底除了兩家,只是當時你父親已然承爵,手握兵權,再加上你外祖父,所以才保全了廖家,永貞帝惱怒之下便全力打壓溫家,險些徹底廢了鄭國公府,可誰知道后來柳氏進宮了一趟之后,永貞帝便改了態度,放過了溫家。”

  賀蘭君說話時情緒并無起伏,就像是在講著別人的事情,只是她那雙眼睛里卻波濤洶涌,讓人清楚的看出她心中的不平靜。

  “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情,而那次在出征之前,他曾告訴我他已經查到了一些當年之事的眉目,只是還有一些關鍵的事情,需要等他從戰場回來見過溫家的人后才能清楚,誰知道他卻一去不回,生生死在了那場根本就算不得大戰的戰場之上。”

  賀蘭君說起夫君的死,眼前浮起一陣霧氣,連語氣也顫抖了幾分。

  廖楚修伸手扶著賀蘭君,低聲道:“母親,你還好嗎?”

  賀蘭君深吸口氣,澀聲道:“我沒事,我只是,有些想你父親了……”

  那個看上去冷漠實則害羞的男人,逗一逗便會紅了耳朵。

  他曾說過,等他從戰場回來,查清了當年往事,完成了父親的囑托,他便再不插手朝政之事,陪她去一趟心心念念想去的南疆北域。

  他曾說過,等他從戰場回來,便親自教導他們的孩兒,替他們尋一門兩情相悅的親事,看著他們成親生子,與她一起含飴弄孫。

  他走時身姿挺拔的騎在馬上,對著她說讓她等著他回來。

  可她等啊,等啊,從天明等到了天暗,從初春等到了盛夏,卻只等來了他戰死沙場,等來了他那被毀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半的尸體…

  阿喲,等我。

  阿喲,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便是那一年路過了河福郡……

  賀蘭君只覺得心疼的厲害,就好像有人緊緊拽著她的心口,想要將她撕扯開來。

  “修兒,那柳家和溫家定和當年之事脫不了干系,你父親枉死,他們定然知情,若真是他們害了你父親,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廖楚修沉著臉點點頭,安撫了賀蘭君幾句,才出了房門。

  等他離開之后,賀蘭君也無心再吃東西,直接去了后面的小佛堂。

  外面天色已然徹底煙了下來,佛堂里燈火搖曳,冷風吹進來時,那被點燃的長明燈燈焰來回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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