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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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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蘄州用筆蘸了蘸硯臺里的墨汁,筆尖便落在身前的紙上,繼續書寫了起來。

  “那韋玉春原是曹佢手下第一謀士,據聞其手段陰險,行事狠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且毫無底線可言。”

  “曹佢此人胸無城府,目無大志,他能趁亂占了南都三城,必是韋玉春從中獻策,想必襄王能那么快破了臨安,也是韋玉春的功勞。”

  “邱鵬程原是臨安太守,當日破城之事他必清楚,襄王與他無怨無仇,卻突然用他之把柄拿捏與他。我想,要么就是襄王想要借用邱鵬程的口,來拿捏朝中一些涉及貪污之事的大臣為他所用。”

  “要么就是當初臨安破城之時,襄王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馮蘄州說完間,手中所寫之物已至最后。

  他手腕輕揚之間,落下最后一筆,然后放下筆,將那紙張拿起來細看了片刻,待到上面墨跡干涸之時,才將其對折起來,放入信封之中,眼中帶著三分篤定道:“而我,更傾向于后者。”

  若蕭閔遠未在臨安出事,若他順利破了南都亂局,收服曹佢亂軍,永貞帝自然會命他親審滄河貪污一事,到時候就算有刑部和大理寺旁協助,主審之權卻仍舊掌握在蕭閔遠手中。

  無人鉗制,他自然是可以借此拿捏那些涉案之人。

  若歸順,便輕饒。

  若不歸順,便從重處罰。

  如此,蕭閔遠便能借此一舉攬盡權勢,收服無數朝臣,就算是大皇子和四皇子恐怕一時也不能與其爭鋒。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蕭閔遠臨安之行數次遇險,后來雖然順利扭轉局勢,破了南都亂、局,可永貞帝卻已對他起疑,懷疑他與邱鵬程有所勾結,并且命鄔榮和張繼禮派人提前將邱鵬程押送回京。

  既如此,永貞帝又怎會再將滄河水災貪污一案,交由蕭閔遠處理?

  如今鄔榮、張繼禮在前,而他和蔡衍協同會審,蕭閔遠就算有天大的心思,他也沒那個本事借由邱鵬程的口,去要挾那些朝中之人,排除異己,為自己培養勢力。

  除此之外,蕭閔遠這般怕邱鵬程開口,便只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當初臨安破城之時,他必定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

  所以他才這么怕邱鵬程開口,怕他說出了他所做之事,讓他保不住他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大好局面。

  馮蘄州將手中之物交給云生,開口道:“你把這封信交給鄔榮,告訴他,蔡衍十之會放出消息,說邱鵬程已然吐露貪污主謀,讓他務必防范,今夜必定還會有人夜襲三司。”

  “邱鵬程在奉天府衙已不安全,你告知鄔榮,立刻將邱鵬程移送至都轉運司地牢,今夜你親自帶人守著他,在貪污一案未查清之前,絕不能讓人滅口。”

  朝中局勢好不容易亂了,機會一閃而逝,他怎能讓他們這般容易攪局?!

  云生神情一整,連忙接過馮蘄州手中信件,將其貼身收好之后,便朝著馮蘄州行了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馮蘄州交代好事情之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靜坐了片刻,這才抬腳朝著一旁的書架走了過去。

  書架上擺放著各類典籍,他在其中一處瓷器上輕按一下,那書架便緩緩朝著一旁移開,里面是一塊凹陷進去的壁面,上面掛著看著掛著一副已有些泛黃的仕女圖。

  畫上女子膚如凝脂,白紗覆面,一雙眼睛如霧如霜,像是在笑,眼尾輕微上挑之時風情惑人。

  她身上穿著素白長裙,腰間鞶帶束腰,雙臂之上披帛飛舞,青絲如緞面披散在腦后,雖隔著畫紙,卻也能看出真人是何等絕色芳華。

  馮蘄州神色不由柔和下來,喃喃道:

  “素素,朝中之事越來越亂了,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便能為你達成心愿我答應你之事一定會做到”

  “還有我們的女兒,她如今很好,長得好看極了,彎彎的眉,大大的眼”

  “她性子像極了你,只是卻比你更懂得保護自己,你放心,我定會護著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房中寂寥無聲。

  馮蘄州伸手撫摸著畫像中之人的面容,神情繾綣溫柔,就仿佛那人就在他身前一般。

  “砰砰。”

  門外傳來敲門聲,馮蘄州手中一頓,小心的掃清畫像上的灰塵后,輕拍書架上的機關,將畫像全部遮掩之后,他這才收回了手,臉上恢復了正常之色。

  “進來。”

  房門被打開,之前去寶月樓尋找螣蛇玉葫的左越大步走了進來。

  “二爺。”

  “如何,可有找到夫人遺物?”

  “沒有,屬下只找到了這個。”

  左越站在他身前搖搖頭,他攤開手掌,將手中一卷畫像遞給了馮蘄州。

  馮蘄州打開來看,便見到那畫像之上,是一枚樣式奇怪的碧玉葫蘆。

  那玉葫成色翠綠,成彎月之狀,而在其上,則是一只螣蛇盤繞。蛇頭嵌入葫蘆口,蛇爪則托著玉葫,羽尾處將半邊葫蘆都包裹在內。

  那翠玉之中嵌著淺淺銀絲,從蛇口處蔓延而下,竟是像極了一絲銀帶,系于葫蘆腰間。

  “屬下去了寶月樓后,說清了孫嬤嬤樣貌,他們便承認當初的確是有人拿了一枚螣蛇玉葫,以一千三百兩銀子賣給了他們,只是當初那東西送去之時,他們覺得稀罕,便命畫師將其畫了下來,掛在樓中,誰知卻被人一眼相中,數日前就已經被人買了去。”

  馮蘄州聽著左越的話,臉色暗沉。

  “可能打探得到,是何人買走此物的?”

  左越搖搖頭:“寶月樓不肯明言。”

  他當時得知玉葫被人買走,也曾追問過買主下落,可寶月樓卻推說不清楚,言辭間顯然不想告知,那玉葫落入何人手中。

  馮蘄州聞言皺眉:“再去查,若不行,便言明身份,此物絕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左越點點頭,拿過那畫像就準備退出去,卻不想馮蘄州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道清冷之音。

  “爹爹不必查了,那被買走的玉葫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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