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邱鵬程那里該怎么辦?”
柳西低聲問道。
臨安之事,邱鵬程定然知曉,之前刑部和大理寺審案時他咬死不說,也只是因為他們手中握著他一對兒女,可馮蘄州本就與主子有嫌隙,邱鵬程落在他手里,萬一說漏了什么,那麻煩可就大了。
蕭閔遠臉色陰沉,看著馮喬他們離開的背影,冷聲道:“告訴蔡衍,讓他想辦法放出風聲,就說滄河水患之后,馮蘄州緊抓著貪污之事不放,邱鵬程受不住刑罰,開口了。”
邱鵬程的確是他的威脅,可他也同樣是其他人的威脅。
滄河決堤,水淹南都數城,那年年撥發的數十萬兩修筑堤壩的款項不知去向,如此大的動靜,參與其中謀取利益之人,又何止是一個兩個?
朝中眾臣,上至工部戶部,下至地方小吏,又有幾個真正干凈?
邱鵬程身為臨安太守,滄河在他管轄之內,那些人若想伸手,有怎能瞞得過他,他必是這上下勾結,同流貪污之中最關鍵的一環。
如今邱鵬程被押送回京,多的是人如鯁在喉。
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在一日,便會讓那些曾經從中謀取巨利之人惴惴不安,他們如今沒有動手,不過是知道邱鵬程尚未開口怕惹禍上身,可一旦當他們知道,邱鵬程有開口將他們牽扯進去的跡象,那些人又還有幾個能坐得住?
他們絕不會容許邱鵬程繼續活著。
柳西聞言神情一震,自是知道蕭閔遠的打算,可是……
“主子,鄔榮和張繼禮那邊一直宣稱邱鵬程并未開口…”
“他開沒開口有什么重要,只要那些人相信他開口就行。”
說話間,蕭閔遠的目光一直錯過假山縫隙,看著前面離去的人群。
人群中,馮喬不知道和馮長祗與廖宜歡說起了什么,側過身子時,粉嫩的臉頰上露出甜甜的笑來,看起來乖巧可人極了。
蕭閔遠忍不住冷哼一聲。
馮四……
他遲早要扒了她這層嬌憨的皮,讓世人都看看她那黑了毒的心肝!
假山涼亭中發生的事情被鄭國公壓了下來,來參加壽宴的賓客只有一小部分察覺了不對,隱約發現鄭國公府的護院來回走動的太勤了些,但大部分人都繼續說笑言談,絲毫不知道鄭國公府險些發生了血案。
鄭國公在察覺到馮老夫人不像是他想象的那樣,和府中老夫人一樣疼愛晚輩,又見馮喬和馮老夫人之間似有嫌隙。
他便刻意命人帶了馮喬和廖宜歡去了女眷的住所,而馮老夫人,劉氏和馮妍,則是被已經知道了詳情的鄭國公夫人盧氏“請”回了正院。
等到鄭國公府的下人送上了干凈的衣裳退下之后,馮喬才收起了臉上的神色。
衾九去換衣裳,而馮喬則是在想著之前在涼亭遇襲時,發生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太過古怪,她一直以為,那暗中害她之人是想要取她性命,亦或是想要通過她來害爹爹,可今日之事卻讓她發覺,那下手的人最終的目的竟是想要毀了她這張臉。
濟云寺被劫,那暗中之人有無數次機會可以下手孫嬤嬤下毒,他本也能直接放入劇毒要了她的命 還有鬧市驚馬,那車夫那般身手,本可以直接殺了她,又為何要多此一舉,只為傷她,更有甚者,只是想要讓她從此之后再也出不了府?
之前那些人行事明明那般謹慎,可今日為何會突然冒險進入鄭國公府行兇,難不成……是她這張臉不能讓什么人看見?
更有甚者,那人就在鄭國公府中?
廖宜歡見馮喬一直不言不語,還以為她在怪她之前自作主張,讓馮老夫人丟了臉。
她不由遲疑道:“喬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馮喬一愣,回過神來:“氣什么?”
“我剛才那般說你祖母,讓她在那些人面前沒臉……”
馮喬見廖宜歡說的小心翼翼的,不由失笑。
廖宜歡是真的關心她也在意她,所以才會那般護著她,她怎么會怪她?
況且馮老夫人一貫愛用孝道來壓她和爹爹,上次為了逼爹爹服軟,她更是把府里的事情傳揚出去,讓爹爹背上不孝之名,如今也讓她嘗嘗,被人認為不慈的滋味兒。
廖宜歡跟人打斗時受了些小傷,盧氏命人送了傷藥過來。
馮喬小取了藥替廖宜歡敷上之后,看著她細嫩的胳膊上那幾道劃痕,嬌聲道:“廖姐姐,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才會說那些話,我又怎會氣你,只是你下次千萬不能這么沖動了。”
“今天那些人幸好只是想要故意引走你而已,沒有對你下殺手,可若真是來要你性命的呢。你這般沖動上前,若中了埋伏,就算你武功再好,你一人又能抵得過那些精心培養出來的殺手?”
廖宜歡也知道今天太過沖動了,垂喪著肩膀道:“我原以為那只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賊,跑來了鄭國公府偷東西,誰知道居然是殺手,不過喬兒,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讓人對你這么窮追不舍,數次下手?”
上次鬧市驚馬,那馬匹被人動了手腳,要不是她突然出現救了馮喬,以當時的情況馮喬滾落馬蹄之下,被瘋馬踐踏沖撞,不死也殘。
這次就更是讓人心驚,這鄭國公府是何等人家,進出守衛嚴密,居然有人直接潛入了鄭國公府里對馮喬下手,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做都出來?
馮喬放下手中裝藥的瓷瓶,有些苦笑道:“我也想問問,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這么不依不饒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我。”
見廖宜歡有些不解,馮喬把那人是如何買通她身邊的嬤嬤,還有劉氏身邊的丫鬟給她下毒,又是怎么在濟云寺設計她,讓她被劫被扔去臨安難民堆的事情一并告訴了她。
廖宜歡瞪大了眼。
“馮大人知道這事嗎?”
馮喬點點頭:“爹爹一直在查,只是每次查到一半就斷了線索,那些動手之人不是死了,就是下落不明,這次那車夫更像是人間蒸發,連半點痕跡都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