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的話無疑是壓死了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鄭王妃猛地甩開她的手,用盡力氣朝她罵了兩句:“你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在騙我!你就是因為記恨我,就是因為覺得我欺負了你,所以才這么來對付我……”她眼淚盈滿眼眶,哽咽著不能再說出完整的話來,只是一直叫著寶哥兒。
衛老太太連氣也氣不起來了,看著鄭王妃只覺得憐憫,低聲勸慰她:“王妃,凡事還是往好的地方想吧,太醫們不是也說,孩子未必就會…..或許,只要照顧得好,孩子以后也照樣是跟正常的人一樣的,以后也能娶妻生子……”
鄭王妃重新又激動起來:“老太太!你說的簡單,可是你又不是我,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要時時刻刻的擔心我的孩子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在開心或是驚懼中死去,我要每時每刻的提心吊膽,不能有絲毫的放松,我要做好準備,孩子可能隨時就會離我而去…..我怎么能夠放寬心啊?!”
衛老太太聽著不忍心,轉過頭去了。
越說越氣,鄭王妃揪住衛安的衣裳不放,哭著喊著還是求她,讓她求沈琛開恩,讓沈琛去找那個給藥的真人,讓他重新替寶哥兒再配一副藥。
衛安被她揪的站不穩,差點兒跌倒,見她已經似乎支撐不住,便急忙扶住了她:“王妃,你放心,只要有法子,我一定會想的。”
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去信給沈琛,問清楚他當年的事,若是真的有醫治寶哥兒的藥,絕對不會不給您的。”
鄭王妃擦著眼淚,似信非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拉著她說:“安安,寶哥兒是你的弟弟,他如此喜歡你依賴你,就算是不看在你父王的份上,也求求你們看在他的份上,讓他能夠平安長大吧……”
衛老太太和衛安都拿她沒有絲毫辦法,她已經這么崩潰了,再跟她說什么道理無疑是在跟她唱對臺,恐怕真的會把她給氣壞。
等到足足快要到用午飯的時間,鄭王妃才依依不舍的重新又要了一遍衛安的保證,這才告辭回去。
下午有太醫來診治開藥的,她得在旁邊聽著看著才能安心。
等到她一走,衛老太太便朝著衛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回真的是,恐怕是捅了馬蜂窩了,現在看這樣子,你們要是拿不出藥來,她就會認定你們是狹私報復,故意而為之,會恨你們入骨……”
衛安卻顧不得這些,鄭王妃會這樣也完全是因為寶哥兒,她能理解,易地而處,她只怕也是跟鄭王妃一樣的心態,什么救命稻草都想要抓在手里的。
她想了想,跟衛老太太說:“我還不知道具體情形是怎么樣,可是沈琛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了,那個藥是專門給六皇子配的,以后是不可能再能得到了,既然如此,那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于當年長樂公主和平西侯尋來的替小公子治病的那個藥能不能有效了,而不管是有還是沒有,我都要讓沈琛去找一找,好能確定下來的。”
衛老太太也跟著點頭,她也知道,要是什么都不做,反而更糟糕:“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寫信吧,寫完了信,下午我再帶著你親自過去一趟,不看看寶哥兒,我心里也不大安心,”
衛安回去寫了信,叫汪嬤嬤親自送出去給林躍,再由林躍去交給謝良成,再讓謝良成送信去給沈琛。
玉清正好進來送茶,見她惴惴不安悶悶不樂的,就以為是沈琛那里出了什么事四,很害怕的問她:“姑娘,怎么了?是侯爺那里的事不順利嗎?”
昨天回來的時候汪嬤嬤就一直在安慰衛安,跟她說老太太和王爺都說了沒事,那應該就是沒事了,讓她不要太過擔心沈琛。
玉清聽了記在心里,一直都很替衛安擔心。
衛安看見是她,勉強就笑了笑,想起之前汪嬤嬤說的話,把她叫到身邊:“說起來,漢帛也跟著一起去了房山……”
玉清的面色陡然變了,很快卻又強笑著說:“侯爺那么厲害,既然他是跟著侯爺的,那肯定也是沒事的。”
雖然她的面色變化也就是瞬息之間的事,可是衛安卻還是看的清清楚楚,見她垂下了頭,就知道她心里真的不是不在乎漢帛的。
見她一直不安的垂著頭擺弄衣帶,衛安輕聲叫了她一聲:“玉清。”
玉清便惶惶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抿了抿唇,喊了一聲姑娘。
衛安便笑了:“既然喊我姑娘,那為什么有了難事,不告訴我,反而要自己瞞著?”
玉清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可是聽見她這么說,還是驚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事情瞞著姑娘的,沒有的……”
衛安嘆了口氣,知道她是顧慮哥嫂,就直言不諱:“你可真是蠢透了,你把他們當成親人,可是他們又有沒有把你當成是妹妹呢?若真的是為了你好,若是真的還有那么一點子真情,那就做不出這種禽獸的事,要用妹妹來填自己的賭債的事!”
果然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玉清驚住了,急忙跪了下來:“姑娘,姑娘饒了他們吧,他們也是沒有法子了,我哥哥他自來就是這樣的,從來就不會為家里著想,自己犯了錯,就只能別人去幫忙。我也知道他不爭氣,也知道他實在是過分,可是,可是我死去的爹娘把他看的比命都重…..我答應過他們,一定會照料好我哥哥的。”
照料?衛安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照料他?他是你的哥哥,為什么不是他來照料你?何況這些年來,難道你照料他的地方照料得少了嗎?可是你看看,你對他們這么好,可是最后換來的卻是什么?”
玉清伏在衛安身前,又是委屈又是難過,忍著眼淚搖頭:“總歸是我自己命不好罷了,這是命,我除了認命,還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