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從宮里出來便徑直去了定北侯府,到了三月,四處的花都開了,定北侯府里頭一片的姹紫嫣紅,湖邊的垂楊也隨風擺動,叫人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陽光在湖面上投下一層光影,風一吹,湖面便波光粼粼,衛安正陪著衛玉攸和兆哥兒在花園的八角亭里頭賞景,兆哥兒已經不那么怕生了,自己邁著小短腿在花叢里頭來回的跑,跑的滿頭大汗。
衛玉攸從前是必定不許他這樣跑的,否則出了一身的汗,回去若是著了風,又要被婆母指著鼻子罵不會帶孩子。
可是現在在自己家卻不同了,什么都能自主,下人又貼心聽話,完全沒有掣肘。
因此她也就是看著兆哥兒走,回頭笑著對衛安說:“不知道為什么,都兩歲了,可是一旦跑的急了還是容易摔倒。”
衛安上一世也算得上帶過孩子,靜安公主的孩子是她帶著哄著的,見衛玉攸擔心,就笑:“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腿上還沒什么力氣,多出來走動走動就好了。”
衛玉攸點頭,見玉清上來,便問他:“去看過藍禾了?”
藍禾是今天出嫁,玉清是去送添妝去了,衛玉攸也是知道的,她跟衛安的關系越發的好,在這上頭也就很上心,還特意叫自己身邊的紫荷也帶東西去了一趟。
玉清笑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是,一切都好,她們家人也都挺實在的,該給的都給了,并沒有克扣。”
藍禾家里畢竟還有兩個弟弟和幾個妹妹,雖然平時衛安看重藍禾,也明確跟藍禾的父母說過了,以后藍禾仍舊是她的管事娘子,可是還是怕她們不顧這些做的太過叫藍禾丟了臉面。
玉清特意叫衛安放心:“您給的那只光面的開口金鐲子也在她手上帶著呢,我看她父母很聰明的,知道她嫁的是林家不會差,不敢圖那點東西。”
衛安嗯了一聲:“我都知道了,不過是白囑咐你一句,既然沒事,那就更好了。”
上一世跟著她這個主子,藍禾受盡了委屈,有父母親人也跟沒有是一樣的,她知道藍禾嘴里不說,可是不是不難過的,畢竟是個重情的人,父母親人不看重她,她卻很是因為自己無能不能替父母兄妹爭光而覺得難堪羞恥。
不管怎么樣,這一世,藍禾的家人都要因為她而覺得面上有光了,不管是真的真心還是情勢所逼,不會再有人對著藍禾冷言冷語,因為她沒有跟個好主子就不把她當人了。
衛安舒了口氣,就聽見衛玉攸笑了一聲:“年紀小小的,辦的事卻總是這么老成,知道的是你心疼自己的貼身丫頭,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在嫁女兒,凡事事無巨細都考慮周到了,恐怕當真就是人家的父母也沒你想的這么周全的。”
衛玉攸總覺得衛安不同。
就跟那一晚,她在普慈庵和陳綿綿說衛安偷盜的時候一樣的不同,那個時候衛安就好像開始露出變化的端倪了,面對指責不慌不忙,連眼睛里都沒有太多的波濤。
從那以后,衛安就一直這樣穩定從容,好似每一件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想起舊事,衛玉攸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悵惘也有些慶幸。
不管怎么樣,她雖然跟衛安短暫的對立過一陣,可是后來總歸是沒有錯的太離譜,現在看來,跟衛安站在對立面的,好像真的結果都不是太好。
玉清也哄衛安高興:“是啊郡主,您想的實在夠周到了,藍禾哥哥慌得跟什么似地,就是她那個嫂子,對藍禾也是事必躬親,凡事都妥帖的,什么事都來問,連衣衫上的褶皺都親自替藍禾撫平了,您就放心吧,林躍是個聰明的,知道您對藍禾好,藍禾一定從此就過上好日子了。”
婚事遲遲不定下來,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心慌的,衛玉攸也知道玉清說這些話是想讓衛安不去想那些事,很是配合:“可不是,咱們藍禾是個有福氣的,玉清你也別擔心,你們姑娘公平著呢,早就跟我說過了,對你也是一樣的,不會叫你委屈了。”
玉清就忍不住紅了臉有些赧然,低下頭擺弄著衣擺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話,饒是她再機靈,碰上這種話題,也是不大好說什么的。
恰好兆哥兒玩的累了蹬蹬蹬的要自己上樓來,衛安看著紫荷哄著兆哥兒上來了,招手叫兆哥兒到跟前替他擦汗。
玉清才偷偷松了口氣。
衛玉攸也知道女孩家面皮薄,不能再繼續往下說,便干脆說起別的事來:“對了,聽說這幾天李三都并沒有來了。”
紫荷細心的替兆哥兒帶上圍兜,輕聲回話:“是,這些天都不曾來過了,聽說是因為賭債而東躲西藏的,李老太太病了,指著他去買藥,可是他卻不敢出現,李老太太罵了好一陣,倒是想到咱們家來的,可是連咱們門也進不了,就被趕出去了。”
李老太太也是個臉皮夠厚的,遇上別的人,都鬧到了這個份上,不管怎么樣,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可是她卻偏不,還想著要在這個媳婦兒頭上再訛上一筆,說是衛玉攸帶走了她們李家許多金銀細軟,都是值錢東西,還說把她們李家的孫子抱走了,該賠償她們。
她鬧到家里來,三夫人原本一肚子的氣,立即便惱怒的叫人把她給轟走了,連理會也不想理會。
這樣的人,跟她說話都嫌沾了晦氣。
何況徐四小姐才進門,事情多得很,三夫人更不想跟這樣的人沾上關系。
李老太太連續來了好幾天,到后來卻連定北侯府這條街都進不來了,這才徹底死了心,才外頭跟人說定北侯府仗勢欺人,硬是要和離云云,抱怨著哭了好些天。
可是一來定北侯府因為世子娶填房特地施了好幾天的粥,眾人都交口稱贊,二來是因為大家都已經知道她刻薄兒媳的事,根本就沒人愿意聽她那些抱怨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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