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應凱一同過元宵?”沈琛替衛安倒了杯茶,想要把窗子關上,瞥了林三少一眼,喲了一聲:“那可有點夠慘的啊!”
林三少沒理會他的挖苦,垂下頭剝蝦:“淑妃娘娘召我進宮了,無非也就是之前的那一套,雖然說不催著我成婚,可是就是叫我成婚的意思,我便只好躲出來了。”
說起親事,沈琛便不再玩笑了,想了想就道:“前些日子淑妃娘娘不是說看中了海寧陳家的一個姑娘嗎?海寧陳家是世代的名門望族,女孩子們都是極好的,你可以先瞧瞧啊。”
林三少沒提這件事,看了一眼底下的戲臺子,挑眉問沈琛:“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你家那位王妃知道你在這里吃飯,特意令人唱了來惡心你的?”
底下正唱到天帝見這狀元不孝順,叫太白金星下凡訓斥不孝子,不孝子幡然悔悟,奉命去迎回繼母,底下的戲子唱的哀哀戚戚的,沈琛垂下頭冷笑了一聲:“不管是不是,反正我是不認的。”
“你不認有什么用?”林三少哂笑:“這天下的人可都知道你是臨江王府的義子,他們可不知道王妃在其中起的是什么作用,只知道王爺王妃是你的義父義母,你以后若是違逆她的意思,那自然也是不孝了。”
臨江王妃最近也不折騰了,除了那一次想跟徐家用兒女姻親的事結盟之外,最近老實安分了許多,而且還待沈琛很是和顏悅色。
好幾次沈琛去她那里請安,她都是極為關切的問這問那的。
可是要說她沒別的心思,沈琛是不信的,不說別的,近的這鄭王回京受阻的事,就不能說里頭沒有臨江王妃的手筆。
就如同現在,要說是臨江王妃讓人唱的這出戲,他也是信的。
他沒說話,抬手關了窗戶,嗯了一聲:“我已經同父王說過了,我既然已經認祖歸宗,以后自然就是姓沈的,我不沾皇家的光,也沾不上。王妃就算是想用孝道來挾持我,只要我不想封王,她就奈何不了我。”
臨江王妃最近不針對沈琛了,卻在臨江王那里說了不少對衛安不滿的話,還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沈琛考慮,說是衛安脾氣太倔強,處事太強硬,怕以后不夠溫順,會生事端。
沈琛已經跟臨江王說過,既然王妃不喜歡衛安,那以后少見便是。
他知道臨江王妃的脾氣,不愿意衛安去受她的冷嘲熱諷。
現在林三少提起來,他也知道林三少是在替衛安擔心,并不瞞著他,徑直說了自己的打算:“這件事我已經跟衛老太太也商量過了,等到鄭王爺回來,便請圣上下旨完婚,圣上在時定下的事,就算是她成了皇后,也不能改變什么,名分已經定了,只要我不在京城住著,她還能把手伸到我的后院嗎?”
林三少純粹是替衛安擔心而已,既然沈琛自己早就已經有了打算,他便不再說什么,只是提醒他:“你還是要小心些,你固然如今是不怕什么了,可就怕到時候她對衛安不利。”
衛安就在旁邊笑了:“三少放心吧,她要對我不利,也得有機會,殺個人又不是殺只螞蟻那樣簡單,何況現在我是郡主呢,她若是拿禮法出來對付我,我自然也有應對的法子,我既是沈家的媳婦,為何要受她的管教?”
雖然到時候她是皇后,只要自己禮數做足,她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奈何人,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總是不那么叫人開心的,衛安接下來的飯便吃的沒什么滋味,等到了街上,也有些懨懨的。
沈琛摸了摸她的頭發,知道她心里有委屈,低聲道:“對不住啊,安安。”
他原本喜歡這個姑娘,是想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去,想要對她好一輩子的,什么委屈也不想她受,可是人總是有力所不及的時候,臨江王妃的事,他便不能徹底解決,只能盡量的護著她。
衛安仰頭看他,見他很愧疚的模樣,就搖頭:“你并沒有對不住我,我說過了,選擇答應這門婚事之前,這些事我都已經知道了要面對的,說不上什么委屈。”
比起從前來,已經不知好了多少了。
她只是有些害怕,林三少有一句話沒有說錯,臨江王妃不能對付沈琛,卻總能對付她,女人之間能利用的手段便多的是了,她不怕臨江王妃針對她,卻怕到時候沈琛和她的感情會受到影響。
只是這些都是還未發生的事,擔心也沒什么用,她笑了笑打起精神來:“不是聽說今天還有猜燈謎的?我想去瞧瞧。”
正陽大街上熱鬧的很,還沒到時間,可是街道兩邊已經擺滿了攤子,琳瑯滿目的叫人目不暇接,衛安還真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稀奇的了不得,見什么都覺得新鮮。
沈琛替她將糖葫蘆和湯包這些小吃都買了一份,讓她嘗鮮,一面還笑:“你不知道,前頭有一家賣云吞的小攤,便極為好吃,鮮香甜美,平常都擠不下,都得占位子。”
衛安跟著他去瞧,果然見小攤附近擺著的幾張小方桌都坐滿了,旁邊還有許多人在排著隊等位子,便忍不住笑:“真的這樣好吃嗎?”
沈琛應了一聲:“那當然,你瞧瞧這附近停的馬車,也多有那些富貴公子哥帶人來的......”正說著,就聽見前頭一聲喝罵,沈琛的話便停了。
衛安也忍不住蹙眉。
一個小姑娘滿臉是淚的被一個粗壯的婦人為難痛罵,連她也覺得有些看不過眼,便低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正說著,那個婦人已經動起手來了,提溜著那小姑娘的耳朵便走:“你翻了天了,還以為自己是個什么阿物兒了?家里的飯做的嫌不好吃,花銀子來吃這些東西,你打量著你有本事了,能做我的主了?你打錯了主意!”
小姑娘瘦,被她這么一推一提溜,便差點跌倒,衛安正要說話,就見沈琛的手指動了動,那個粗壯的婦人膝蓋一下子就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