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太太給的斗篷是孔雀羽毛織成的,在陽光下色彩斑斕,好看的很,就算是此時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也異常的耀眼。
這樣的東西,衛老太太除了明敬,也就只舍得給衛安留著了。
衛安換下了自己的斗篷穿上了老太天給的孔雀裘,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時候,小丫頭們見了她都歡喜的叫起來。
大家的心情都因為沈琛的事變得低落,老太太臉上也少見笑臉,只有見了沈琛跟明敬,這院子里才算是有點人氣。
里頭老太太早已經聽見了動靜,花嬤嬤一見了衛安便笑:“可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老太太準備了松茸雞湯,鮮香又清淡,廚房里把膏都撕盡了的,專等著您回來用。外頭下這么大雪,這一路走過來,被凍壞了吧?快進來喝一口。”
衛安也笑起來,沖著花嬤嬤輕輕的點了點頭,掀開了簾子進去,便看見衛老太太朝她招了手,便疾步到了老太太跟前握住她的手。
衛老太太拍了拍她,又笑起來:“快把斗篷除了,到了屋子里就暖和了,再穿著,待會兒一冷一熱的,怕感染風寒。”
衛安答應了一聲,將斗篷交給旁邊的青魚,笑著陪衛老太太坐下來。
衛老太太看著花嬤嬤替她盛了一碗雞湯,看著衛安喝了,才問她:“鄭王妃那里怎么樣?最近風言風語滿天飛,王妃她身子弱,孩子又小,她心里難免覺得負擔重,你多勸勸她,讓她放寬心,天塌不下來。”
大家都擔心衛老太太受不住,可衛老太太卻根本沒有他們想的那樣脆弱,她經歷過的事情多了,再命懸一線的事都經過了,這些事,早就不當回事了。
反正若是實在大不了,把家里的幾個孩子們保住就是了,她自己已經活了這么久,早就已經不再跟那些人似地把性命看的那么重了。
衛安答應了,見她吃的少,便有些擔心:“您是不是胃里又不舒服了?孔供奉前日來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都是老毛病了,沒什么事。”衛老太太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等用完了飯撤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們倆跟花嬤嬤,才輕聲道:“你也放寬心,我知道你擔心沈琛,可是沈琛那個家伙精明著呢,他既然之前便來通知過你,說過讓你放心,就一定是沒事,你要相信他。”
衛安當然是相信沈琛的,他跟她所有的話都實現了,答應她的事從來不曾失約。
她嗯了一聲,輕輕朝衛老太太笑了笑:“我心里有數,沈琛他之前就跟我說過的,時候差不多了,他手里握著不少蔣子寧他們的罪狀,他這個時候不拿出來,估計也是時機未到而已。”
衛老太太隱約聽見衛安提起過這件事,想了想,問她:“這些日子,阿玠還是那個樣子?”
他們沒告訴他陳家的事是假的,衛玠自從得罪了蔣松文之后就越發的消沉了,總覺得自己無能,家里竟也不幫他主持公道。
連帶著對衛陽清都越發的生疏了起來。
衛安手里拿著一杯茶,眉頭緊皺旋即又松開:“哥哥他是個重情義的人。”
衛老太太就知道了,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阿玠恐怕是覺得我們跟陳家是姻親,素來關系又好,可是陳家出事,我們竟一個個的都避的遠遠的,當成沒有這回事,也不伸手幫忙,因此對我們失望了。”
這些都是難免的,衛老太太也并沒有再說什么,轉而跟衛安說起平安侯夫人的事:“平安侯夫人遞了個消息過來,說是平安侯去替沈琛辦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問我知不知道。”
衛安便有些困惑的搖頭:“沈琛最近的行動過于隱秘,有些事連我也不清楚,他怕我參與過多到時候會被牽連,都并沒有告訴我。”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衛老太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替衛安開心。
沈琛肯這么用心,她心里感動,只想沈琛能平安度過這一次的事,等到之后能好好的跟衛安在一起。
幸好她沒有等的太久,就在第二天,衛家便傳來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楚景盟和楚景遷涉嫌謀害陳御史,竟被錦衣衛抓走了。
僅僅一個月之內,宗室一個接著一個的出事,之前臨江王現在又是楚景盟跟楚景遷,眾人心里除了驚慌之外還有數不清的茫然。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陳御史是因為皇陵的事情下獄,而且遭了隆慶帝厭棄的,楚景盟和楚景遷為什么還要下手去謀害他。
下手就算了,還能避的過大理寺和詔獄,要說憑借兩個最近才出了王府的王子能辦得到,誰都不信。
而隆慶帝因為一個厭棄的了的大臣竟然動了這樣的怒,把兩個最近如此得寵幸的王子關進了詔獄那就更是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少人心里都縈繞著這樣的疑問。
只有衛安心里一直懸著的那顆石頭終于落了地,知道沈琛是算計成了。
蔣家要對沈琛和臨江王趕盡殺絕,做的越來越過分,臨江王府越是示弱,沈琛越是忍辱負重,他們就越發的囂張,越發的認定沈琛是沒了還手的能力。
在知道沈琛是準備蓄力一擊,要把陳御史弄到御前對峙之后,他們終于動了手。
雖然是經了楚景盟跟楚景遷兩個人的手,表面上跟蔣家扯不上什么關系。
可是這里頭的事,哪里有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風平浪靜?
沈琛的殺招原本就是在這里。
他知道蔣首輔現在得隆慶帝的重用和寵幸,也知道隆慶帝希望有一個信得過的老人來扶持他自己的兒子,日后好幫著他把他的兒子再扶上那個位子。
沒有實在是殺無赦的罪名,隆慶帝是舍不得要蔣家人的性命的。
所以沈琛一直在忍,手里頭掌握著蔣子寧無數的罪狀也并不急著呈上去,直到他自己也麻煩纏身,直到楚景盟跟楚景遷終于忍不住對陳御史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