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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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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這么一說,蔣松文心里就有數了。

  他就說嘛,老爺子老了,卻又在任上得罪了那么多人,是不能退下來的,一旦退下來,那就是眾人都能來踩一腳。

  要強了一輩子,老爺子才不可能在臨老的時候叫自己吃這樣的虧,在老爺子眼里心里,為國盡忠那是必然的,可是為國盡忠,也不代表著就非得潔(身shēn)自好到連這個也不碰那個也不能碰的地步。

  當初他坐上工部尚書的位子,老爺子可在背后使了不少的力。

  大周朝重文輕武,那些文臣們一個個的都自命清高,逮著誰罵誰,生怕罵的不多出不了名,不能被人記住。

  前朝的幾個首輔家里,但凡是兒子們哪個考中了進士了,哪個又升官了,那他們就都要回家準備準備,第二天就又得被指著鼻子罵到底了。

  (身shēn)在高位,本就惹人艷羨,多的是人要找你的麻煩,誰也不肯相信你兒子是憑真本事坐上去那個位子的。

  因此當時他要坐這個位子的時候,的確是受到了不計其數的非議,為著這個,他娘當初還背地里勸過他,覺得老爺子壓力太大,名聲不好聽,讓他干脆便上個折子,說是病了,或是請求外放。

  他當時自己也猶豫了,實在是那些人罵的太不好聽,把他們家給罵了個遍,連八百年前老爺子納妾的事(情qíng)都翻了出來。

  可是老爺子卻頂住了壓力,給隆慶帝講經的時候特意講了管仲的典故,證明自己舉賢不避親。

  后來他也就如愿一直爬到了現在這個位子。

  蔣松文想到這里,眼神又變得(陰陰)冷。

  他的確是貪了些,這個他不否認。

  可是除了貪了些,,他也沒有別的毛病了,這么些年,黃河治水,提督河道,各地修路,都是他在把關。

  若不是他,底下那些官員指不定克扣的夠狠,就是因為有他在前頭鎮著,劉必平他們還不敢做的太過分。

  現在衛安和沈琛觸犯了他的利益,叫他吃這么大的虧,竟然還想著能全(身shēn)而退,而且還要把他給拖下水。

  想起這些,他心里的怒氣便克制不住。

  旁邊的管家看著他發呆,雙手仍舊垂放在(身shēn)前靜默不語,等著他漸漸的好似回神了,他才輕聲道:“大老爺,那小的就不送您出去了,您知道,現在圣上怕是正在看著咱們家呢,老太爺總要做出個態度來”

  蔣松文嗯了一聲,揮了揮手,自己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出了門直接上了轎子,吩咐回府。

  別業里頭董成器仍舊在等著,看見他回來這副模樣還以為是蔣子寧竟真的沒答應,,問他:“怎么?老爺子是真的發怒不愿意管你了?”

  蔣松文沉默不語,坐在書桌旁邊好一會兒,才撐著已經有些頭暈的(身shēn)子,疲乏的回他的話:“老爺子沒有見我,管家出來說,老爺子等了一天,竟沒能見到圣上。”

  董成器便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便驟起眉頭來:“竟然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那他就明白為什么蔣子寧沒有見蔣松文了。

  現在這個形勢之下,他見了蔣松文,外頭說閑話的人只會更多,恐怕一個個的都恨不得跪死在左順門處。

  不見反而是好的,擺正態度,說明自己跟這件事無關,也不打算管這件事,若是真有證據,就盡管抓他兒子去治罪。

  姜還是老的辣,果然是他最明白隆慶帝的心思,也最能知道該怎么打消別人的疑慮。

  蔣松文頹然的點了點頭,靠在椅子上,任由董成器問了好幾句話都沒吭聲,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看東西都看不清楚,心里跳的厲害,腦子里也嗡嗡嗡的響的厲害,連耳膜都隱隱作痛。

竟被兩個小孩子((逼逼)逼)到這個地步  他冷笑了一聲睜開眼睛,見董成器面露擔心,便道:“放心,還死不了,老爺子給我指了條明路,我知道該怎么辦。”

  董成器聞言松了口氣,他的確是怕蔣子寧甩手不管,聞言便道:“老爺子是叫你以退為進罷?”

  蔣松文一邊揉自己的太陽(穴xué),一邊嗯了一聲,聲音還是淡淡的:“老爺子的意思,讓我寫封請罪折子,就說御下不嚴。”

  董成器立即就抓住了重點,看著他一瞬:“御下不嚴?也就是說,并不是買兇殺人?”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蔣松文便盯著他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傻子:“難不成我還要說我當真在背后指使?當然是把事(情qíng)都推到那幾個蠢蛋(身shēn)上。”

  之前那幾個鬧的可兇可冤枉的工部火房的低階官員們這次就免不了得吃虧了,只好委屈他們讓他們承認,他們忽然改變運輸火藥的時間和路線,為的就是刺殺壽寧郡主,而后刺殺不成,擔心事(情qíng)敗露,又故意收買了鄒青,想要借用鄒青的人脈再次下毒謀害。

  至于原因?

  蔣松文這個時候便已經徹底回過神來,變成了那個冷靜克制的工部尚書了,呼了一口氣,將喉嚨里那些灼(熱rè)的氣息都噴出去,才覺得心里好受了些,惡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冷聲道:“我總要他們付出代價!”

  董成器笑了笑,面上神(情qíng)卻冷冷的:“那也是之后的事了,先把現在的事處理好了再說罷。錦衣衛那邊,不是不準人探視鄒青嗎?還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夠叫鄒青知道”

  蔣松文站了起來,手上的戒指閃著耀眼的光,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了一個人選,立即便揚聲喊來安。

  來安急忙應了一聲,答應了掀了簾子進來,他便盯著來安,咳嗽了一聲道:“替我拿了這個,去云秀坊走一趟。”

  云秀坊?

  來安詫異了一瞬,看著他有些不解:“老爺,去那里做什么?”

  “把這個交給云娘,她心里清楚的。”蔣松文掩嘴咳嗽了一聲,又吩咐道:“告訴她一聲,這些事兒,我是沒法子,插不了手的,讓她好好想清楚,怎么才能救她的(情qíng)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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