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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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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一杯冷茶,肚子里冰冰的不舒服,連喉嚨里也都不知道梗著什么東西,她一晚上走動了無數次,打開窗戶看外邊有沒有消息。

  可是外頭夜色如墨,一晚上都風平浪靜,毫無消息。

  事情是處置好了?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漸漸的直起腰來,看著外頭漸漸亮起來了的天色有些發愣,而后便慢慢慢慢的穿了鞋站了起來。

  如果是出了事的話,怎么的那邊也該會給個消息的她這里可是云秀坊,鄒青知道她能傳消息給人救命的。

  一晚上沒半點消息,那便說明是真的沒事了罷?

  她這么想著,松了口氣隨即又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替自己覺得悲哀,她這樣的擔心他,為了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可是他卻連個無事的消息都不愿意送來。

  她這邊還剛冒著得罪靠山的風險,替他解決了關中侯呢。

  額角處的青筋隱隱的跳的厲害,她伸手捂住,一時竟有些頭暈目眩,差點兒沒站穩,外頭替她跑腿的婆子進來回稟消息,看她的面色這么差登時便嚇了一跳,急忙問她是不是著涼了,要不要去請個大夫。

  她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問她:“都怎么樣了?如鳶沒事罷?那邊通知了沒有,沒有鬧事罷?”

  婆子急忙回她的話:“如鳶姑娘受了些驚嚇罷了,沒什么大事,大夫看過了,說是喝幾幅藥便不礙事了,就是得再休養一陣子,關中侯那邊的下人也已經去信通知了,是個老頭兒過來替他收了尸去,聽說其他的人都已經一哄而散了......”

  媽媽嗤笑了一聲,面露不屑。

  關中侯這個人向來只在女色上用心,對下人實在算不得好,而且他又是個手里沒成算的,底下的人跟著他可找不到什么好處。

  就算是家生子,碰上了這樣的事,也都盡可找個借口就跑了,沒苦主去追,難道官府還真的會多管閑事,管這些逃奴不成?

  她嗯了一聲,想了想,便道:“扔些銀子給他,就說我們也已經仁至義盡了,關中侯死在女人肚皮上,這也是我們沒料到的事。”

  婆子點頭哈腰的笑起來:“可不是么,媽媽也真是一等一的良善了,換做旁人,誰還愿意搭理這事兒,他分明就是不聽勸,咱們多少人勸過了,他就是一意孤行,嘖嘖嘖,一天到晚如狼似虎的,金剛鐵打的,那也撐不住啊!”

  這些話便說的太不堪入耳了,只是她們到底是院兒里的,說這些也是說的習慣了,張口就來。

  媽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大耐煩:“好了,照我說的去做,將事情都處置好,也不必難為人家,去吧。”

  她打發走那個忠仆,一是這種愚忠的人最容易死腦筋,要是被人攛掇一下來鬧事,一不小心死了或是傷了,事情就容易起波瀾。

  二是,到底她手里沒沾過多少人命,她自己當初墜入這個深淵,已經吃夠了苦頭,因此便總對著手底下的女孩子格外的仁慈一些,心軟一些,對旁的人,雖然因為是鄒青的對頭而不得不下殺手,可是能稍微松松手的,自然是松一松心里更安心一點。

  那婆子看出她心情不好,訥訥的搓了搓手,不敢再說什么,轉身去了。

  媽媽自己坐在床沿,等了半天,先去后頭看了一眼如鳶。

  如鳶正發著高燒,伺候她的小丫頭見了媽媽來了,便忍不住哭了:“姑娘嚇得厲害,燒著也總是喊......”

  關中侯那就不是個東西,對待女孩子們從來不憐香惜玉,如鳶在他手底下原本就戰戰兢兢的,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花魁,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又忽然死在她肚皮上,怪不得她會嚇成這樣。

  媽媽沉默了半響,握住了如鳶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嘆了口氣道:“算了,這樣子留在樓中也不能如何,不如便送去外頭靜養一陣子吧。”

  送去靜養,說是靜養,可其實就是不必接客了。

  可是如鳶可是這云秀坊的花魁之一啊,歷年花魁可就一個,云秀坊也不過才有三年中能在京城如此多的妓院里頭拿到花魁的名頭罷了。

  這就送走一個?

  小丫頭淚汪汪的看著媽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發著高熱的如鳶反應過來了,反握住了媽媽的手,良久才說出了多謝兩個字。

  如果有的選,誰愿意在這樣的地方沉淪呢?

  她是走不了,能走的話也早脫身了。

  媽媽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你也不必謝我,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你,你自己往后在外頭要保重,這個小丫頭便給你使喚了,你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銀子,也盡可全數帶走,以后都不必再回來了。”

  如鳶沒料到竟然還能有這一天,一時之間淚如雨下。

  媽媽卻不想再說這些,她心里慌張的厲害,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今天渾身都不舒服,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似地。

  她做了這個決定,長出了一口氣,便站起來叫人去準備送如鳶出城,自己卻焦躁不安的四處踱步,每過片刻便要催促一遍身邊的人,問有沒有鄒青那邊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竟一直半點消息也沒有。

  而鄒青在小巷里頭的那座宅子,也一直沒有什么動靜。

  她便不由得更慌了她知道鄒青是要幫忙對付的誰,正因為知道,心里便更加的緊張,畢竟一不小心就連命也可能沒了的事,總是讓人更加懸心的。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她也沒心思去管姑娘們因為如鳶的事情而紛紛起了爭執和微詞,窩在床上靠著小憩,睡了好一會兒,忽然便聽見了一句叫聲。

  是外頭伺候的人,她急忙坐了起來,根本顧不得其他的了,急忙出聲詢問:“怎么樣?鄒爺那邊有消息了嗎?說了什么事沒有?”

  進來的嬤嬤面色有些發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媽媽,恐怕是出事了......鄒爺那邊不大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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