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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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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臉上忍不住帶著些笑意:“不如就一次性結清了,這樣一來,以后我也不煩你們,你們也省了麻煩,我保證從此守口如瓶,再不提起這件事兒,把那些事兒爛在肚子里,如何?”

  能撈到更多好處的時候,當然是得撈的越多越好,否則的話,豈不是白白的受了一趟苦。他可是把公主媳婦兒都舍出去了,總得拿到更多的好處才行。

  何況他給蔣松文算過一筆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門路進賬,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對于蔣松文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鄒青幾乎氣急反笑了,抬眼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問:“那侯爺想要多少呢?”

  關中侯仔仔細細的琢磨了半響,看著鄒青的臉色,慢慢的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鄒青看著他豎起來的手指頭,遲疑一瞬,問他:“五萬兩?”

  “五十萬兩!”關中侯一口氣說了出來,仿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就再眼前,激動得有些興高采烈:“我知道,蔣大人位高權重,聽說他很快就要接任尚寶司少卿了,這可是個再肥不過的缺兒了,之前大人管著工部,那手底下漏一點縫兒,就是十幾萬兩的大數目日后再管了尚寶司,那可不就是予取予求了嗎?大人想必是不會在意這些小數的”

  五十萬兩銀子,他一張口還就說是小數目,鄒青在心里重重的冷笑了一聲,只覺得這個人簡直不知死活。

  不過要不是這么貪心,也不會再跟沈琛定了盟約之后,還背信棄義了。

  關中侯自己卻渾然不覺鄒青的腹誹,在他看來,自己這個要求提的合情合理。

  別人不知道,可是他卻是知道的,蔣松文仗著他爹是首輔,不知道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事兒,只不過是大家都礙著他那個當首輔的爹,才不敢彈劾。

  當初他們關中清理河道,工部批了一百萬兩銀子下來,可是到他們關中那邊兒的銀子,就只剩下了七十萬。

  當時關中侯跟當時的河道總督是極好的朋友,彼此還是姻親,從他嘴里聽的清清楚楚的,說是那三十萬兩是孝敬給了工部尚書蔣松文了。

  蔣松文也是個夠大膽的,他拍著桌子跟河道總督振振有詞,說已經算過賬了,河道總督修這河道,只用了六十萬兩,他收三十萬兩,留十萬兩給那河道總督。

  當時關中侯便震驚了,沒料到蔣松文貪的這么厲害——要知道,修河道六十萬兩,再孝敬給蔣松文三十萬兩,朝廷給的一百萬兩那可就只剩下十萬兩了,這十萬兩,層層盤剝之下,從關中當地的巡撫到鎮守太監到知府等人,分過去,河道總督那里可就幾乎不剩什么了,等于就是累死累活卻白忙了一場,什么也沒撈到。

  蔣松文這么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關中侯粗略的給他估算了一下,蔣松文當上工部尚書已經六年了,這六年里少說也得撈到了不下百萬兩。

  再加上他之前還當了工部侍郎呢。

  要五十萬兩對于蔣松文來說,頂多也就是九牛一毛,雖然多了些,可也絕不會影響他什么。

  關中侯自認為將賬目已經算的極為精準了,開的數目也正好,絕不會過分。

  鄒青卻在心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關中侯簡直可笑。

  油鍋里的銀子都恨不得撈上來用,卻也不想想他有沒有那個命。

  他嗯了一聲,并不遲疑:“您提出的數目有些大我自己是不能作主的,這樣吧,我回去問問我們老爺”

  關中侯倨傲的揚起了下巴:“盡避去問。”他驕傲的望著鄒青,意味深長的道:“今兒可不止您一個人來找我,就在您前頭,就已經有不少人來跟我打聽過公主的事了,問我為什么公主又說病了”

  這就是明晃晃的開始威脅人了。

  鄒青面上還是能帶著笑意點頭敷衍:“您放心,您放心,我們也不敢不上心,只是您容我們再回去跟老爺稟報一聲,今兒晚上之前,我們就給您答復,絕對不誤了您的事,您既然喜歡云秀坊,便盡避去,花了多少銀子,到時候我們都給您報賬”

  這才是像人話了,關中侯摸著胡子很是滿意,嗯了一聲起身走了。

  鄒青就拍了拍他坐過的桌子,緩慢的擦干了手,讓自己底下的人進來,先面無表情的吩咐:“去云秀坊說一聲,他不是新看上了那個貴姐嗎?就讓貴姐伺候他,務必給我伺候好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陰森森的笑了:“然后派個人去通知貴姐他那個情郎一聲。”

  云秀坊雖然不是蔣家的產業,可是卻也是蔣家熟悉且有份的,里頭的情況鄒青一清二楚,也知道貴姐家里當初是當官的,只是后來她父親犯了事,她才被迫淪落風塵。

  她還有個當初就已經訂了親的未婚夫,雖然她不想拖累人家總是拒絕,可是她那個情郎卻是個極有情有義的,打定了主意要幫她贖身。

  貴姐也慢慢同意了,打算去給那人當個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關中侯要是真的強要了貴姐,那么  那么貴姐那個青梅竹馬要了他的命,那也是應當的,他也不能怨誰怪誰,誰叫他就那么不長眼睛,非得要拆散人家有情人呢?

  蔣松文明說了要他把事情做的干脆利落又漂亮,外頭不能被人看出門道來,他思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再三思慮過后,覺得唯有這個法子是萬無一失的。

  底下的人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答應了下來,便自己先去安排了。

  鄒青靜靜的自己再在臨街的包房里頭坐了一會兒,才笑了一聲,關中侯可真是蠢的透頂了,不僅蠢而且貪。

  不過這對于他們來說可是大好事,幸虧他蠢且貪,才沒有把蔣松文立即就供出去,否則的話,那可真是給蔣松文和蔣家惹了大麻煩了。

  他彈了彈衣袖上的灰,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掩蓋住了心里的不屑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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