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御史按下手里的書信,看著眼前的漢帛,有些若有所思,又饒有深意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跟郡主說一聲,我一定盡全力,請郡主放心。”
衛安這個人,之前陳御史就已經知道她的厲害,可是縱然是覺得自己已經對衛安有了很深的了解,對于她的能力也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知,可是仍舊每一次都要被她震驚這個姑娘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夠狠。
別人都是怕冒險,哪怕有一絲風險都恨不得能避過去,可是她不同,她遇見了艱難險阻,從來不退避躲閃,永遠勇往直前。
大道直行,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能理智的克制自己的情緒,做出最理智的判斷。
得到這個女孩子當妻子,雖然沈琛自己也很能耐,可是陳御史還是忍不住要感嘆一聲,實在是沈琛的福氣。
沈琛以后的日子也是可以預見的難過臨江王妃的兒子到底是死在沈琛手里,沒有哪個母親能對喪子之仇保持冷靜的。
那些大道理,對于臨江王妃來說根本就沒什么用處,她心里恐怕只想沈琛死。
而瑜側妃又是個精于算計的。
往后恐怕沈琛會成為她們兩方博弈的棋子。
有了衛安幫忙,不得不承認,沈琛的路要好走的多了。
陳御史心里這么想著,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不說別人,他自己也是高興的,衛安有這種實力,又重情重義,只要不跟她做對,那就是在衛安的保護范圍之內。
他的女兒畢竟是要嫁給衛玠的,衛玠雖然聰明,可是因為長寧郡主不會教養,也因為衛陽清后來遭遇了長寧郡主的事情之后疏于對兒子的教養,衛玠為人處事方面還多的是需要學的地方。
有衛安在,這些顧慮就都不是什么顧慮了。
他想了這么多東西,可是在漢帛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功夫,漢帛立即就哎了一聲,回去之后就跟衛安說了陳御史的回話。
衛安并沒有回鄭王府,而是先去了定北侯府見衛老太太,吩咐完了青楓他們之后,她便看了鄭王妃給的信。
而對于信上的內容,除了震驚之外,就是驚訝。
衛老太太看完了信之后同樣也忍不住蹙眉:“這信上說,圣上如今身體愈發不好,召臨江王進京,或許是有效仿仁宗的念頭......”
也未必,因為林淑妃還在信上同時說明了,隆慶帝或許也是想要借口召臨江王入京,好一同殺之。
衛老太太臉色便有些僵硬:“這樣的話,說了等于沒說。可淑妃娘娘是圣上身邊如今唯一親近的人了......她也摸不準圣上的想法,還有誰能有法子?”
衛安就搖了搖頭,坐在衛老太太身邊,看著旁邊的畫屏有些出神:“也未必,圣上想要召王爺進京是早已經有的事了,王爺之前一直借口說是九江水災還未徹底平息,因此沒有進京。這回卻不同,圣上即將萬壽了,既然他要下旨,王爺便必定是要回來的,否則便容易讓人誤會他的意圖,也容易讓圣上吃心。”
衛老太太皺了皺眉頭望著她,似是在等她接著往下說。
“淑妃娘娘或許不是為了告訴我們萬壽之前圣上要下旨令王爺回京,而是在告訴我們,從現在的開始,每時每刻,只要王爺稍有行差踏錯,那么連同王爺,包括我們的所有人在內,都可能萬劫不復。”
這實在是有些殘忍,可是卻又無比現實。
林淑妃是要借著這個提醒他們,也讓他們提醒一句臨江王和那些人,只要再出事,那現在好不容易有的穩定的形勢,可能立即就能變換。
衛老太太覺得嗓子干的厲害,抿了一口參茶看向衛安:“這件事,不能牽扯上王爺,淑妃是這么提醒我們,她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到了不能轉圜的地步,讓你放棄謝家罷?”
這才是淑妃娘娘真正的意圖。
衛安嗯了一聲,面色并沒有什么變化。
謝良成對于她來說的意義當然跟別人不一樣,她把謝良成當哥哥,可是不能要求別人也一定這么想。
這沒什么好說的,也沒什么好責怪的,換做是她站在林淑妃的角度,當然也希望權力的交替可以順順利利,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畢竟六皇子的身體也經不起什么折騰。
只是,她注定要讓林淑妃失望了。
她不能聽林淑妃的話,跟謝家撇清關系,讓謝家去背這個黑鍋。
哪怕這樣做的確是能最大程度的減輕這次的事帶給衛家跟臨江王的影響可是問題是,防是防不過來的,防過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
那些陰溝里的老鼠難道會因為你躲避退讓就大發慈悲的放過你嗎?
不會的,他們根本沒有同理心,你的退讓妥協在他們看來只是懦弱無能的表現,這一次算了,下一次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做的更加過分。
這一次是謝良成,而且被他們算計成功了。
那下一次或許就是衛玠或者是衛老太太,或者是明敬.....或許是她身邊任何一個親近的人,而她不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為什么非得是她退讓,為什么非得是她要倒霉?
那些算計人的,難道不該得到應有的報應嗎?
她做事為什么要留余地?
她恨不得他們死,他們做過的事,都該要在之后付出代價。
衛老太太似乎感受到了衛安的情緒,見衛安久久的不開口,便語氣沉沉的開口:“我知道你的心思,謝良成那里,不說跟你之前有這么多的緣分和牽扯,就說是謝家幫我們的忙,我們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你不要有什么顧慮,人家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我們如果一味的退讓,只會讓他們覺得我們更加好欺負。我們衛家憑什么要吃這種啞巴虧?被人算計了,還得幫著推出自己的人出去,求他們不牽扯我們自己?這世上哪里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