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笑了笑。
就在這短短時間里,之前一直忙碌的藍禾就已經把茶給泡好了,給衛安端了一杯,就又端給劉夫人跟小公子。
泡的是菊花茶,散發著淡淡香味。
之前還吃了糕點覺得有些口渴的小公子便眼巴巴的看了劉夫人一眼。
現在做別的什么都是有害無益,劉夫人沖他輕輕點了點頭,藍禾要勸小公子去旁邊房間玩,跟他說有小弓箭和小馬,她也沒有再阻止。
等到小公子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衛安跟兩三個侍女,她才出聲:“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到底是想怎么樣?什么合作?”
衛安揮了揮手。
她身后的素萍便站了出來,拿了一張紙遞到劉夫人面前問她:“夫人還認得這是誰的字跡吧?”
劉夫人看了一眼便撇開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是羅源的字跡,當初她就是看了有羅源字跡的信,才幫著那些婆子丫頭隱瞞,說她們是娘家來的親眷的。、
原來竟是衛安的手筆。
她目光有些復雜,心緒更是起伏不定。
怪不得之前劉必平一直對衛安這樣警惕和防備,原來壽寧郡主果然名不虛傳,這樣厲害。
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劉必平分明已經把壽寧郡主給騙去了泉州。
而泉州那邊,劉必平也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會有瘟疫等著衛安,就算是瘟疫殺不死衛安,衛安能僥幸逃出來,之后的事劉必平也已經計劃好了接下來便會有海寇侵襲,衛安到時候照樣是個死字。
連沈琛都會死。
這些都是已經算計好了的,可是不知怎的,竟出了差錯。
而且衛安不但毫發無傷的回來,竟然還能設計了自己。
她心里很緊張,見衛安拿了那封信給自己看之后就沒什么反應了,不由有些著急:“你想說什么?”
魚兒上鉤了。
衛安抿了抿唇,嘆了口氣:“我是想跟您說,這信是假的,可是這上面說的事,卻一點兒也沒有弄虛作假,全是真的。”
這上面用羅源的口吻,描述了劉必平是如何如何卑鄙,如何如何一步步的想要暗殺羅源,想要把羅源的孩子也傻吊以絕后患,甚至用這些孩子們將羅源給引誘出來。
劉夫人就是因為這些,因此才徹底對劉必平心寒死心。
現在聽衛安說這些都是真的,她心里莫名放松了的一口氣就忽然又提上來了,懸著一顆心,又是不安又是憤怒,終于還是咬牙切齒的忍不住問:“你說是真的便是真的嗎?!”
衛安手段這么高,誰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臨摹了羅源的筆跡,故意寫了這封信,想要她甩開總督府的親衛,被騙出來?
從私心里來說,劉夫人當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真的如同羅源說的這樣無情無義狼心狗肺。
這樣會讓她至少覺得還有一點希望,人生總還可以繼續堅持下去,后半輩子也有個可以依靠的人。
衛安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等到劉夫人發泄完了,自己坐在原地不住的掉眼淚,開始低聲抽泣,才道:“我自然不可能空口無憑。”她見劉夫人紅著眼圈抬起頭來,便朝一直沒開口的紋繡點了點頭。自己轉過頭去看著劉夫人道:“我會送上我的誠意讓您看一看,然后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這樣的女孩子......
劉夫人心里忍不住發顫,這個女孩子每一句話都言之有物,而且面上完全不露任何情緒,讓你摸不到她任何的想法,實在是可怕。
難怪劉必平要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這樣的對手,當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她都忍不住開始好奇了,不知道衛安是怎么通過劉必平的層層圍剿,現在竟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榕城的。、
當然,她此刻不可能會開口問。
她冷眼看著衛安,按捺下心里的所有波動,閉口不言。
衛安卻也待得住,很是鎮定自若的喝了口茶,還有心思問劉夫人這茶會不會太濃,合不合口味。
她這樣悠閑自若的態度更是讓劉夫人有些坐立難安。
她快要坐不住了。
也就是這時,剛才開門出去了的紋繡重新推門進來,見衛安點頭,便輕聲道:“領了幾位故人來跟夫人相見。”
劉夫人還來不及反應,紋繡便帶了幾個孩子涌了進來。
之所以知道那是孩子,是因為身量便能看得出來,劉夫人心里霎那間有些不可置信,等到看清楚那幾個孩子的形容,才控制不住驚訝的站了起來。
真的是她妹妹的孩子!
真的是她的外甥們!
她夢寐以求的,想要接來身邊好好教養,后來卻失去了消息,劉必平說是被截殺了的外甥們!
看著她們酷似自己妹妹的面容,她便忍不住要哭了,一把拉過最大的那個男孩兒,低聲汗了一聲旺哥兒,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旺哥兒是妹妹最大的孩子,可是說是最大,其實也不過才八歲。
八歲的孩子,現在餓的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瘦的臉頰凹陷下去,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顴骨高聳。
劉夫人抱著他心疼的直哭。
旺哥兒有些懂事了,之前一直不敢哭,現在見到了姨母,見姨母還是跟往常一樣慈祥可親,才哇的一聲忍不住也哭了:“姨母!我娘死了!爹也不見了......”
劉夫人聽的肝腸寸斷,顫抖著聲音不斷低聲安慰他。
衛安也就一直氣定神閑的看著她們哭作一團,并沒有半點不耐煩跟阻止的意思。
好一會兒,等到劉夫人她們自己停住了哭聲,能聽得見人說話了,她才喊了旺哥兒一聲,沖他友好的笑了笑:“你叫旺哥兒?既然你見到了你姨母,不如就告訴告訴你姨母,你現在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旺哥兒有些委屈,揉了揉眼睛,見劉夫人不哭了,強自忍著眼淚才斷斷續續的道:“姨母,是姨父要殺我們......是姨父要殺父親,也要殺我們。要不是這位姐姐救了我們,我們已經活不成了......”
劉夫人心里最后一點希望一下子便破滅了,她摸了摸旺哥兒的頭,想要說什么,又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