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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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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仵作便找仵作,他不怕。

  沈琛為什么要親自審這個案子?不就是因為知道福建上下都是長著同一根舌頭嗎?所以他才不得不單打獨斗,自己審案。

  現在要找仵作?

  行啊,仵作能說的出什么來?

  正鬧著亂著,之前被漢帛使喚去跑腿通知沈琛的人也回來了,看了漢帛一眼,再看看那個書吏,清了清嗓子就說:“欽差說,各位都別爭了。胡先生是重要人證,不過幸好他在死之前,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因此并不耽誤審案。至于胡先生自己被毒死的這個案子,欽差大人說,總督府這么重視胡先生,自然是想要弄清楚的,他也是同樣的意思,已經去差人請巡按御史大人過來親自審理此案了,一定會審出個是非黑白來。”

  書吏有些愣住,直覺有些不對。

  部堂讓他來,應當是要借著胡先生的死反給沈琛他們戴上一頂急于求成的帽子。

  也順便殺人滅口,讓胡先生不能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可是現在沈琛說胡先生把該說的都說了?

  這是什么意思?

  他半信半疑,試探著問:“什么叫做該說的都說了?這么短的時間,莫非就能審清楚案子?”

  “這就不必您來操心了吧?”漢帛冷冷的對他轉了個身:“現在人死了,我們得回去跟欽差大人交代一聲,分一部分人守在這里,你們是走是留,還請自便了。”

  分一部分人在這里,是為了看著他們,防止他們動手腳嗎?

  書吏目光不善的看著漢帛一行人走遠,朝跟著的親兵們揮了揮手:“你們守在這里,我回去跟部堂說一聲。”

  他見眾人紛紛彎腰應是,又格外叮囑:“都小心些,別讓人動了手腳。”

  那邊的漢帛跟雪松卻已經到了沈琛跟前了。

  一見了沈琛漢帛便忍不住抱怨:“這驛館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若不是他們引開雪松,胡先生怎么能死?!根本就是他們處心積慮故意設計!”

  是他們故意設計,可是現在人已經死了。

  沈琛面無表情,并沒有露出什么憤憤的表情來,只是平靜的吩咐他:“把靠近過那間屋子的驛卒都抓起來嚴審。”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氣,見漢帛氣的厲害,便笑了:“你也不用氣了,沒什么好氣的。這樣吧,你先將胡先生已經死了的消息告訴那些船工們。”

  告訴那些船工?

  漢帛看了雪松一眼,有些遲疑:“這樣不就中了劉必平的奸計了嗎?他們就是想讓百姓們覺得我們屈打成招,逼死了胡先生。”

  總督府到底在民間是有威望的,百姓們支持他們審案,可是要是他們做的過火而逼死了人,那他們的觀感可就又不一樣了。

  “可是真的是我們逼死的嗎?”衛安笑著問了他一聲,見漢帛愣住,便道:“他們自己動的手,當然要他們自己來承擔后果,胡先生的確是什么都還來不及說。可是他死的很是時候,這樣一來,他什么都不必說,就等于什么都已經說了。”

  只要證明人是死在總督府手里,那什么都不必說,百姓們心中自有一桿秤,他們不用動腦子也能想明白問題出在哪里。

  漢帛便明白了,見衛安跟沈琛兩個人都還如此鎮定,心里便也不慌了,看著沈琛,難得的抱怨了一句:“原來您早就有預料了,那還不早點跟我和雪松透露一句。”

  沈琛瞪了他一眼:“你當你本侯爺是神仙嗎,什么都料得到?我也是做了兩手準備,若是胡先生能招了,那自然是徑直讓御史大人上奏折彈劾劉必平,找他麻煩,這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胡先生不招,我也有不招的法子,也早就已經想好了他若是畏罪自盡該怎么應對。”

  衛安給他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桌上:“這樣一來也不錯啊,劉必平那個老狐貍,能逼得他用殺人滅口來栽贓陷害,說明他自己也有些失了分寸了。”

  否則的話,以劉必平的謹慎來說,他最多也就是讓胡先生莫名其妙的死,不會還想用他的死來栽贓沈琛。

  說到底,是因為現在臨江王府的一帆風順和朝中的局勢讓他開始慌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該慌張的日子還遠遠沒到,因為很快,最讓他擔憂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沈琛嗯了一聲,便轉頭吩咐漢帛:“快去吧,將胡先生死了的消息告訴船工們,讓船工們都來仔細看看胡先生的死狀,讓他們看清楚,胡先生死的有多慘。也讓他們都知道知道,殺人兇手到底是誰。”

  漢帛沒有片刻猶豫,雄赳赳氣昂昂的便出去了。

  不一時等到巡按御史匆匆趕到的時候,漢帛他前后腳的也已經領了大批船工和百姓來了,為了把事情鬧的更大一些,漢帛還特意去了碼頭一趟,搬了不少百姓過來。

  驛館頓時便空前的熱鬧起來,驚起了一樹的飛鳥。

  紫藤花架底下,巡按御史面色凝重的看著沈琛,問他:“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阻止您審案,對胡先生殺人滅口了?”

  沈琛毫不遲疑的點了頭:“有人故意引開了我的人,然后毒死了胡先生,還想給我栽贓上一個屈打成招逼死人命的罪名,實在是囂張至極。大人,您得給我洗刷冤屈,查明真相。”

  巡按御史駐榕城,是個實實在在的硬骨頭,脾氣不好,跟劉必平處的也不好,要不是因為一直抓不到劉必平的辮子,他早就已經彈劾劉必平了。

  就這樣,他還總是抓住大事小事上彈劾劉必平的奏章。

  只是從前劉必平朝中有人,這些折子都被淹了。

  現在可不同了,只要他能把折子寫的有理有據,要對劉必平造成沖擊,那簡直就是一定的事情。

  沈琛了解他。

  他也果然很給面子,擼起袖子便領著仵作去了后頭。

  這一次是沈琛送來的機會,他很知道要如何珍惜,因此異常的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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