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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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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婆笑盈盈的抱著裹在明黃龍紋襁褓里的孩子出來,大聲對隆慶帝道了恭喜:“恭喜圣上,賀喜圣上,淑妃娘娘給您添了個小皇子!”

  小皇子!

  雖然他兒子不多,可是卻在最近幾年連添了三個兒子!

  在失去四皇子之后,再次又有了一個兒子,隆慶帝終于忍不住表露了自己的歡喜:“好!好!好!傳令下去,淑妃宮里眾人多發半年月錢,大賞六宮!”

  彭德妃終于明白當初方皇后聽見隆慶帝在她生產時要封賞六宮時的心(情qíng)了。

  她們的一切都取決于隆慶帝的喜惡,就沒有辦法不在意他的喜怒,他對林淑妃的孩子,顯然是(愛ài)屋及烏了。

  彭德妃心里亂成一團,卻還是笑著上前跟鄭王妃等人一起跟隆慶帝道喜。

  隆慶帝擺手讓他們都起來,直到此時還不去休息,先去里面瞧林淑妃。

  林淑妃太累了,她畢竟不算很年輕了,生孩子又不大順利,孩子一生出來,她只來得及看看他,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產房已經被收拾干凈了,點上了檀香遮掩了血腥味,隆慶帝坐在(床床)沿,目光沉沉的看了林淑妃半響。

  年紀越大越是怕死,他最近吃丹藥吃的越發頻繁了。

  可是在林淑妃這里,他卻從不覺得自己老了。

  林淑妃永遠是溫溫柔柔的,從不跟他開口要什么東西,也不跟彭德妃那樣恃寵生(嬌交),相處得越久,他就越是喜歡。

  穩婆抱了孩子進來,他接過來抱著,看他眼睛都尚不能完全睜開,只睜著一只眼睛,好奇的打量這個世界,便伸手去逗他。

  孩子伸出舌頭((舔添)添)了((舔添)添)他的手,隆慶帝便笑起來了。

  林淑妃被吵醒了,茫然的看著隆慶帝手中的孩子一瞬,才輕輕喊了一聲圣上。

  隆慶帝回頭看她:“吵醒你了?”

  林淑妃搖了搖頭,隆慶帝便伸手將孩子交給她:“太高興了,不該吵醒你的。”又探過頭去看小皇子動彈:“孩子長得像朕。”

  五官仿佛就是照著他的模子刻出來的。

  隆慶帝喜(愛ài)極了。

  林淑妃低下頭撫摸孩子的頭頂,抱著孩子笑道:“是,長得跟圣上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隆慶帝得子開心,安頓好了林淑妃,才出來叮囑彭德妃:“淑妃宮里若是有什么要的,盡管滿足。”

  彭德妃知道他在興頭上,有(情qíng)緒也不敢表露出來,恭敬的應是。

  隆慶帝便去前頭了。

  他一夜未睡,可是卻并沒有耽擱內閣的事。

  蔣子寧跟錢士云分了先后坐了,戶部尚書薛子明便捧著一封奏章送上來交給隆慶帝:“圣上,林三少他們此行順利,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月尾便能回京了。”

  眼看著已經深秋初冬,九江出了水災現在還沒徹底安撫好,浙江戰事又急等著用錢,要是再沒有銀子,那就要鬧饑荒了。

  現在巡鹽這邊進展的順利,至少能讓朝廷松口氣,這個年也不會那么難過了。

  隆慶帝接了奏章在手里看了一遍,見上頭是戶部侍郎說雖遇見一些波折,可是最終都還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便更覺得六皇子的降生乃是上天賜下的吉兆。

  他心里想著,面上卻不露出來,只是嗯了一聲,平靜的道:“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也叫朕知道,這天下還是朕的天下。”

  這話說的就大有深意了,蔣子寧波瀾不驚,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隆慶帝這是在說東昌沈琛遇襲一事了。

  其他幾個人也都心中有數,垂著頭認真聽隆慶帝說話。

  果然,說完了那句,隆慶帝便道:“東昌府那邊,你們是個什么意思?”

  蔣子寧向來是不表態的。

  徐安英想了想,便道:“何亮跟黃文杰已經就就地處決,其余相關人等,要等秦東審了以后,才能做出決定。”

  還有山東巡撫,那是要送到京城來審的。

  隆慶帝挑了挑眉:“那山東巡撫呢?他的案子,怎么審?”

  如果要查山東巡撫,那劉必平那邊就肯定會被扯進來,一旦扯進來,按照劉必平現在的處境,肯定會勾結倭寇。

  到時候東南便危險了。

  可是若是不牽扯進來......

  錢士云咳嗽了一聲,見眾人都朝自己看過來,便輕聲道:“他玩忽職守,導致欽差在境內被害,就算是被查也是應當的。何況.....”

  他頓了頓,才道:“何況何亮跟黃文杰招認的時候,還把不少他們的利益牽扯也供出來了,朝廷要是不想牽扯劉必平進來,倒是可以用貪賄這一個罪名。”

  至于劉必平那里,錢士云老實的道:“只能看侯爺他了。”

  隆慶帝嗯了一聲,過了片刻便道:“那便這么辦吧。”

  說完便又留他們在宮中用飯。

  眾人都有些茫然,

  還是蔣子寧跟錢士云最先反應過來他們昨天都是在宮中值夜的,知道些動靜,便不約而同的跪下來同隆慶帝道喜。

  徐安英幾個人也急忙都跪了下來。

  隆慶帝哈哈大笑,顯見得心(情qíng)很好,叫了他們起來,自己去跟三清上香靜坐了。

  徐安英立在原地,有些憂慮。

  隆慶帝已經立了五皇子為太子,現在卻又讓光祿寺和太常寺大肆((操cāo)cāo)辦六皇子的洗三和滿月......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的偏寵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之前的皇陵地動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他憂心忡忡的看了自己的老師蔣子寧一眼,低聲的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蔣子寧比他看得開的多,摸了摸胡子搖頭嘆氣:“圣上就是這個(性性)子......”

  從明皇后時候的馮貴妃,到方皇后時候的彭德妃,再到現在彭德妃時候的林淑妃,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總是不能平衡好自己妻妾的關系。

  可是這樣留下的隱患實在是巨大的。

  雖然知道,可是圣上的家事誰敢過多置喙,他告誡徐安英:“噤聲罷,這些又哪里是你我可說的?圣上自有分寸。”

  徐安英還想再說什么,可是見老師搖頭,只好壓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沉沉的應了一聲是,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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