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卻并沒當回事。
她遇上過的公主多了。
上一世的安和到這一世的長纓長安長公主,無一例外都是被她斗倒的。
公主也是人,是人便有弱點。
何況永和公主根本就不必人去斗,她就是個心里只有情情愛愛的小姑娘,雖然亂拳打死老師傅,殺傷力大了一些。
可是要說對付,真不必費太大的心思。
她將最后一筆寫完,將信紙塞進信封里封上火漆,又在未干的時候印上自己的印章交給藍禾:“拿出去給譚喜,讓他小心謹慎,送給林三少。”
林三少要南下去巡鹽,她之前就有事要提醒他,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直到昨天才琢磨出其中關竅,因此立即就想寫信告訴他。
藍禾接了信,正要出門,就見青魚來了,少見的帶著一點兒凝重的請衛安過合安院去。
早上請過安了,要說去陪老太太說話,二老爺三老爺之前還在衛老太太房里,衛安便知道是有什么事,鎮定的點了點頭,換了衣裳并沒有絲毫拖延就去了合安院。
有些意外的是,一進門就瞧見了楚景吾。
楚景吾是很少過來的,他身份特殊,跟誰交往都容易讓人多想一些,他自己也很明白,因此一直都很注意這些。
能讓他暫時不顧這些忌諱,肯定是有很要緊的事。
而這很要緊,又事關衛家,能讓楚景吾來衛家找衛家商議的事,衛安心里一緊沈琛。
果然,楚景吾一見了她就站起來,雖然努力抑制卻還是焦急的說:“二哥出事了。”
出事了。
衛老太太和二老爺三老爺都臉色難看。
沈琛是天使,是欽差,口含天憲,親往福建去,可是現在,不過上路了第五天,就出事了。
這是在打朝廷的臉朝廷竟派個這樣無能的紈绔去福建市舶司!
這也是在打臨江王的臉教出個這樣的兒子!
劉必平就跋扈到了這個地步,他是看準了現在朝廷不能拿他怎么樣嗎?!
早在楚景吾出現的時候,衛安就知道大約是沈琛出事了,現在楚景吾說出來,她也并沒有驚訝,沉默了一瞬而后就問:“什么時候的事,出了什么事?”
楚景吾就急忙道:“昨天晚上,漢帛回來的,說是在東昌出的事......”
算一算腳程,沈琛他們風雨兼程,這幾天的路,差不多是到東昌了。
衛安還算鎮定,嗯了一聲就抬起頭問他:“漢帛呢?讓他來見我。”
楚景吾有些失了分寸,在他心里,他二哥比大哥要親近的多,他自小是跟著沈琛一起長大,沈琛待他好,他也待沈琛好。
什么骨肉親情,在他眼里實在沒有這相處十余年的感情來的重。
因此得知沈琛出事,他就慌了,竟然一時沒想到這些,如今衛安鎮定自若,還能立即看出他心緒不穩,他就立即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瞬間就清醒了。
是了,現在這樣子于事無補,他越是慌忙就越是容易出錯。
因此不過片刻他就鎮定了下來,應道:“是,我讓漢帛過來。”
衛安又問:“只有漢帛回來了嗎?朝廷派了錦衣衛和羽林衛護送,他們沒理由都出事了吧?”
這些羽林衛和錦衣衛雖然有些是蔭職,可也多的是憑自己能力選上去的,尤其是錦衣衛,功夫都高,總不能就被人一鍋端了。
楚景吾到這時已經徹底鎮定下來,一一的回答衛安的話:“是在東昌驛館出的事,當天晚上二哥用了飯食之后就去休息了,誰知道第二天便不見了人影,在他住過的房間里發現了迷香。當天晚上錦衣衛和羽林衛都睡死了,后來查過剩飯,也都有蒙汗藥。他們不敢耽誤,先在四處查訪,有沒有什么可疑之人,后來一無所獲,便派了人回來報信,漢帛是單獨跑回來的。”
迷香,蒙汗藥。
這些人是早有準備。
二老爺和三老爺忍不住悚然而驚:“平西侯是欽差,可是他出行是要趕路的,難以計算腳程,誰能把他的行蹤算的這么準確,竟然還能提前埋伏準備迷香等物?這可不是能隨意就做成的事。”
楚景吾皺了皺眉。
“也不難。”衛安冷靜的分析:“福建不只是有一個劉必平,還有許多人,他們的利益都是一體的。一個人做這件事或許難了些,可是要是多方勢力混合在一起,想要破壞朝廷往福建派欽差,就不是那么天方夜譚了。”
衛老太太很是敏銳:“你的意思是,福建的人?”
衛安點了點頭又搖頭:“也未必,或許.....是倭寇。”
倭寇?!
開什么玩笑。
山東境內雖然也偶然有倭寇流竄,可是規模比起福建和浙江沿海地方來說,實在可以忽略不計了,怎么可能會是倭寇做的?
而且要是真的是倭寇動手,那動靜怎么會如此小?
這不合常理!
“要什么合乎常理?”衛安看透了他們的想法,輕飄飄的冷笑了一聲:“劉必平縱容海盜,之前又勾結彭家和易家走私,這合乎常理嗎?他坐收倭寇和海盜送上來的銀子,這合乎常理嗎?”
都是不合乎常理的,可是有人指出來嗎?沒有。
劉必平就是看透了這一點,知道朝廷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如今還不會跟他徹底撕破臉,因此才這么肆無忌憚。
楚景吾就忍不住咬牙切齒:“總要他付出代價!”
可是現在不是想他們會付出什么代價的時候,楚景吾現在更擔心自家二哥的安全,就急忙問衛安:“出事是在兩天之前,這兩天,漢帛是沒命的跑回來的,兩天時間.....”
兩天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比如說,沈琛到底還活著沒活著,都是問題了。
二老爺和三老爺都聽懂了,不由得都面露擔憂看向衛安,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衛老太太的面色也不好看,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離得這么遠,什么情況都不知道,就算是想要安慰安慰自己說肯定沒事,都沒這個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