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和二夫人卻還是有些不放心,見衛老太太氣定神閑,便壯著膽子問她:“老太太,您不擔心宮里到時候會追究安安以上犯下的罪名嗎?”
衛老太太便挑了挑眉問:“什么以下犯上?要是打馬球比賽也得分出個尊卑來,那為什么還要叫做比賽?干脆就讓公主不斷進球不就好了嗎?既然是比賽,自然就有沖突和爭搶,在這之前,公主跟馮淑媛也不是沒跟安安搶,只是搶不過罷了。”
二夫人好像有些明白衛老太太的意思了。
三夫人卻還是有些不解:“這個我們當然都知道,可是永和公主一口咬定是安安推她落馬......這就怎么都說不過去了......”
二夫人拽了拽三夫人的袖子,微笑著搖頭:“不,說的過去。就像老太太說的,這不過是比賽而已.....”
衛老太太之前擔心,不過是因為在榮昌侯府里最有權力說話的是永和公主,沒有人比她更大,她要是趁著隆慶帝和彭德妃命令沒下之前處置了衛安,那不管誰去說都沒用。
而且事后永和公主大約也不會遭受什么嚴厲的懲罰,畢竟死無對證,自然是她怎么說怎么算。
可是現在衛安平安回來了。
那主動權就不在永和公主手上了。
她要是想要定衛安的罪,就得經過彭德妃和隆慶帝。
彭德妃倒是可能會順著她的心意處置衛安,畢竟這回非得要衛安去參加這勞什子及笄禮的事,彭德妃也有份,她應當是樂意看衛安受挫和倒霉的。
可是隆慶帝卻絕對不會。
衛老太太實在是太了解隆慶帝的為人了,知道以他優柔寡斷和多疑的性子,一定不可能這個時候處置衛安。
別說他女兒受傷,他會先派錦衣衛查清楚有沒有細作在里頭搗亂,到時候就一切真相大白,就算是真的衛安推了永和公主,在這個關口,隆慶帝也不會就立即對衛安發作的衛陽清和鄭王還在前面跟晉王拼命,喜歡衛安的沈琛又在趕赴福建替他拼命的路上,他怎么可能會自斷臂膀,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這些女人目光短淺,只看著個人恩怨,可是隆慶帝卻不是。
何況衛安連鋪墊都已經做好了在外人看來,她可是一步一步都在避讓的。
這個及笄禮她原本沒有想過要去,是永和公主讓馮淑媛下的帖子,隆慶帝只要一查就知道了,而衛安去了之后,永和公主當眾羞辱奚落衛安,讓衛安下不來臺,這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最后馬球賽的時候,觀眾那么多,更是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永和公主和馮淑媛是怎么對衛安步步緊逼的。
衛安都避讓成這樣了,怎么可能會主動的推永和公主下馬?
隆慶帝根本就不會信。
永和公主的確是有機會殺了或是廢掉衛安這個人,只可惜,她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從她讓衛安踏出榮昌侯府的那一刻起,這個機會就作廢了。
永和公主自己當然也明確的知道這一點,可是她現在還有更值得焦慮的東西孫院判跟孔院判知道了她的秘密......
她額頭冒出虛汗,整個人緊張得厲害。
旁邊的嬤嬤立刻察覺了出來她的不對,忙來安慰她:“殿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馬上就要到宮里了,圣上和娘娘都等著......”
永和公主額頭上的汗便流的更多了。
等到了宮里見到隆慶帝的時候,她便真的成了個傷員,渾身冒冷汗,連頭發都濕透了,活像是剛從水里撈上來似地。
彭德妃就忍不住吃了一驚。
聽永清公主說永和公主是自己摔下馬去準備污蔑衛安的,她還以為永和公主的傷勢不過是做做樣子,可是現在看,永和公主分明是傷的很重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便有些竊喜永和公主真的傷的重也是好事,反正她也不在乎永和公主的死活,還能趁著永和公主的傷把衛安這個禍害給除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值得歡喜。
隆慶帝更是震怒的厲害,見了永和公主這副模樣,他也觸動了慈父心腸,立即便吩咐嬤嬤:“快給公主更衣!召孔院判跟孫院判來!”
眾人都急忙答應。
彭德妃見他暴躁,便急忙道:“臣妾也跟進去瞧瞧,可憐見的,好好的去馮家看及笄禮,怎么就成了這副模樣回來,馮家也未免太不像話了些!”
這不是在說馮家,是在提醒隆慶帝永和公主受傷的緣由。
隆慶帝便目光有些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半響才道:“她要出宮你就該攔著,公主千金之體,金枝玉葉,原本就不該隨意出宮!”
彭德妃便吼得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隆慶帝,簡直不敢相信他剛才竟說出了這樣不給她留臉面的責備之語。
永和要出宮的事他分明是知道的,這還是永和公主自己去跟他請了,他自己準的。可是現在他卻怪到了自己頭上!
隆慶帝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最近為了浙江和福建的事忙的暈頭轉向,根本已經顧及不到后宮的事,在他看來,后宮現在既然是彭德妃掌宮務,就不該弄出這樣的事來。
他當然知道永和公主是跟衛安起了沖突。
之前他就知道永和公主出宮的目的不大對勁,后來又聽說衛家推遲了去福建是因為要參加馮家的及笄禮,原本打算處理,禁止永和公主出宮的,可是誰知道浙江卻上了急報,他忙著安排這些事,便暫時忽略了永和公主。
可是他忽視了還情有可原,彭德妃竟也半點沒有準備,出了這樣的事,就太不負責任了。
他在氣頭上,根本顧及不到彭德妃的心情,見了孔院判和孫院判進來,就立即擺了手:“不必跪了!公主到底是傷到了哪兒,怎么竟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孫院判跟孔院判就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彭德妃委屈的很,干脆也就懶得遞話,冷冷的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