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玉瓏便更加不屑和憤怒。
她旁的都聽不進去,可是這句話卻聽進去了,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問他:“沒有長輩,無人送嫁,雖然嫁的是書香門第,可我連正經的身份都沒有,更別提什么娘家人。你也是個讀書人,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婚姻是什么嗎?”
莊容憤怒的攥了拳頭,忍不住低聲駁斥:“滿口胡說,你說這么多,都是在強詞奪理。你說你沒有送嫁的兄長,說沒有娘家人參加婚禮,也沒有長輩作主,你委屈,可你想過沒有,你為什么會落得這個下場?!”
他忍著心里的憤怒,卻忍不住還是起了淚花:“祖母待你怎么樣,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自己,若不是因為你后來屢教不改,若不是因為你勾結了姑母做出了那等事,祖母為什么會把你送走?!”
他強忍著不上前掐死衛玉瓏,語氣越發冷淡:“就算是你做了這么多錯事,祖母依舊是為你好的,她為了保全你的性命,才讓你去蘇州隱姓埋名。可就算是這樣,祖母也沒有對你置之不理,還替你想好了后路,找好了人家。那是祖母的親眷,祖母又有信關照,你身邊還有祖母安排下的那么多人和產業,他們怎么會不照顧你,怎么會不尊重你?你口口聲聲祖母冷待你不為你想,可是祖母能做的該做都已經為你做盡了!從來只念著別人的壞處,看不到旁人的好處,你這樣的白眼狼,到底怎么配別人對你好?!”
莊容難得一次對她說這么多話,可是字字句句都是誅心之言,衛玉瓏面色慘然,抬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飄飄的呵了一聲、
有時候最讓人心里意難平的便是看不見壞人俯首認錯,莊容忍不住心里的怒氣,怒氣沖沖的指著她罵:“你簡直良心都被狗吃了!”
衛安比他看得清楚多了,知道衛玉瓏這樣的人,從來就缺少同理心,她是不會因為這些指責就覺得羞愧自責的。
如果會,她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了。
只是衛玉瓏覺得滿心憤恨,她心里的怒氣卻也不比衛玉瓏的少多少。
讓衛玉瓏死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忽而問衛玉瓏:“對了,你知不知道,送你回來的三叔,已經死了?”
衛玉瓏便猛然抬頭看著衛安,半信半疑的搖頭:“你騙我!”
“騙你做什么?”衛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可憐的小貓小狗:“不僅他死了,還有那些護送了你一路,從蘇州到京城的那些人,都死了。不僅是他們......”
衛安臉上的笑意加深,兩只梨渦若隱若現:“不僅是他們死了,還出了另外一件事.......”
她吊足了衛玉瓏的胃口,看著衛玉瓏的神情慢慢從緊張變得驚慌失措,才慢慢的冷笑了一聲:“不僅如此,你知道三叔是怎么死的嗎?我沒有殺他,他只是發現了他的妻子跟他的主子有染,因此憤而縱火,燒死了他的主人和妻子,后來又畏罪自盡......”
衛玉瓏聽的頭皮都快裂開,睜大了眼睛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指著衛安尖叫著說她是在胡說。
衛安伸手拂開她的手,冷冷淡淡的蹲下來平視她,嘲諷的笑了:“我為什么胡說?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是臨江王府的世子,位高權重,身世顯赫,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我怎么敢胡說呢。”
衛玉瓏還指望著楚景行來找她的。
當初楚景行就說了,要她把東西放在鎮南王府,到時候他用的上,而且他還需要她從王府給他找東西的。
她被關在王府里折磨了這么多天,之所以堅持了下來,全是因為相信楚景行會來找她,解救她。
可縱然是隱約知道楚景行放棄了她,決定要自殺了的時候,她也沒有這么絕望失措過。
她看著衛安,覺得眼前的人簡直如同魔鬼,聲淚俱下的指著她痛罵。
衛安卻并不覺得這是侮辱。
只有已經知道自己不能翻身了的弱者,才會打這無謂的嘴仗。
她冷笑著看著衛玉瓏,松快的道:“哦,還有件事......你被楚景行的人護送回京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你跟楚景行的交情一定匪淺,大家都知道的,否則人家為什么千里迢迢的送你回來?”
衛玉瓏簡直要被衛安的鈍刀子割肉給逼瘋,掙扎著撲起來想要揪她的衣裳。
衛安卻冷淡的連袖子都沒被她挨著,仍舊溫溫和和的道:“既然有私情,雖然你們氣死了外祖母,可是舅舅原本看在你是外祖母唯一的血脈后裔的份上,是給過你希望的。他派人去王府問過了,若是世子愿意迎娶你做妾,他便仍舊把你送過去當側妃。”
衛安說到這里,嘆息了一聲:“可惜世子毫不猶豫便拒絕了。”
這哪里是想給她生路,這分明就是想要她死!
衛玉瓏覺得呼吸困難,胸口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命運由人操控的感覺,更體會到了衛安的厲害。
這個人,不聲不響的就把她塑造成了一個淫蕩不知恥的氣死外祖母的賤人,還把她最后一條生路都堵死了。
人家王府都不要她,她這樣的人,還有什么面目繼續活下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衛玉瓏的想法,衛安輕聲笑了一聲,很是憐憫的看了她一眼:“你也不要擔心,雖然世子斬釘截鐵的不肯認下跟你的事,可是舅舅向來是孝順的,為了外祖母他也不愿意你死,已經決定了,把你送去家廟里休養。”
什么休養,根本就是要讓她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天都在生不如死中度過。
他們這陣子面都不露,原來早已經連她的下場都幫她想好了。
她到了這一刻才知道害怕,跌坐在地上猛然搖頭:“不!不!不!你們不能這么對我,你們不能這么對我,我才是外祖母的親外孫女,我才是外祖母唯一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