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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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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一道長刺殺隆慶帝不成,當場被錦衣衛指揮使林三少斬殺的消息傳到奉先(殿diàn)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太陽已經完全西沉,天邊唯剩了些火燒云,透過宮里的琉璃瓦看過去,紅的有些嚇人。

  之前楚景吾還不大明白衛安跟沈琛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之前沈琛跑出去跟林三少忙活了一陣又是為什么,等到此時此刻卻完全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已經坐在原地擺弄棋子的沈琛,沉默的坐在了他的對面問他:“你是什么時候猜到楚景行的最后一招就是元一道長的?”

  沈琛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便知道他是被楚景行的關系網給震驚了,如今有些后怕,沒有停頓的繼續垂頭看著面前的棋盤,慢慢的說:“從五皇子中毒,元一道長卻說是邪祟作祟的時候開始。”

  楚景吾還是不明白。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楚景行打的是什么主意呢?”楚景吾的確是有些后怕于楚景行的深謀遠慮和步步為營,也有些后怕楚景行這深沉的心機,面帶慍色的道:“元一道長原本就是圣上的親信,又時常替圣上燒青詞,他就算是提出邪祟一說,尋常人也不會覺得奇怪。如果你們沒有察覺到這里頭的特殊之處呢?”

  “那我們就死了。”沈琛知道他激動,看了他一眼,等他恢復了平靜,才并不諱言的直接道:“他已經盡力了,在宮中諸事不變,想要直接栽贓我們跟衛安實在太難了,畢竟我們手腳的確算得上干凈,在宮里沒有安插眼線,就算是想要栽贓我們,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就要造一個跟他們有關系的同黨出來。

  而深受隆慶帝寵幸的元一道長的確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一旦隆慶帝真的以為元一道長跟他們是同謀,別說一個沈琛,十個沈琛都要死干凈了。

  外頭來人敲門,兩人都住了話頭往外頭看去,便看見安公公的徒弟德全立在門口,滿面堆笑的來請他們太極(殿diàn)。

  說是隆慶帝找他們。

  安公公向來跟從前的曹文他們不同,是個和氣的人,縱然如今隆慶帝(身shēn)邊只剩了他一個,他也仍舊極會做人。

  他的徒弟顯然也是得了他的真傳,等沈琛笑著說起南京磚廠的事,便笑意更甚的嘆氣:“這種好差事哪里輪得到我們?師傅說,且得再歷練兩年呢。”

  “怎么歷練?”沈琛顯然是好奇了,笑著問他:“那跟著去趟福建,管一管市舶司,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歷練呢?”

  德全臉上的笑意愈發顯得真摯,半弓著腰在前頭引路,一面還笑著道:“那個元一道長也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竟敢行兇刺殺,幸好圣上龍精虎猛,林三少亦(身shēn)手矯健,他才沒有得逞。他如今可是下了詔獄了,圣上讓林三少嚴審呢。”

  這些太監們的消息往往是最靈通的,而作為安公公的徒弟,他的消息在靈通之余還又準確,沈琛便也跟著嘆氣:“我們不適宜在那兒呆著,因此早早的便出來了,竟不能替圣上分憂,實在是憾事。”

  楚景吾便反應過來了,他這是在跟德全(套tào)話(套tào)消息,連忙也跟著道:“可不是,那東西可忒壞了,竟想著要支走我們。”

  “唉。”德全手里的拂塵便往下壓了壓:“圣上也是這么說呢,說是這回您二位受委屈了。”

  說著已經到了太極(殿diàn),德全便閉了嘴不再說了,恭敬的引著他們到了地方便退了下去。

  楚景吾跟沈琛到的時候,恰好錢士云從里頭出來,兩方碰了個正著。

  錢士云看他們兩個一眼,彼此見了禮,楚景吾跟沈琛便進了門。

  隆慶帝正翻著書,見了他們兩個便讓他們坐,又道:“元一的事,你們聽說了?”

  楚景吾有些忐忑的點頭:“聽說了,這道士是不是發瘋了?”0

  隆慶帝便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可不是瘋了,竟然還胡亂攀咬起人來。”

  他扔了手里的書看向他們兄弟倆皺起眉頭:“說起這個來,朕正好有話要問問你們兩個。你們素(日rì)里,跟這個元一可有往來?”

  楚景吾心里咯噔一聲跳了一下,卻并不去看沈琛,立即便狐疑的搖頭:“父王雖然喜歡求神問道,可是我可不喜歡,跟這種人往來什么?”

  隆慶帝便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便道:“什么求神問道?人家求神問道不過是副業,主業可是當細作的。”

  沈琛閑閑的去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便忙問:“他到底什么來頭啊?”

  “晉王的人。”隆慶帝站起(身shēn)來,不看他們兄弟倆,聲音雖然仍舊平靜,可是卻像是醞釀著無數的風暴,冷冷的道:“昨夜連夜下獄審問,錦衣衛審出來不少東西。說起來,他還指認你們是同黨呢。”

  他說的輕描淡寫,楚景吾卻一下子就跳起來了,嚇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他......他污蔑人!”

  這震驚的模樣實在是不怎么好看,隆慶帝想著臨江王的兒子一個色中餓鬼,一個如此喜怒形于色,都不是能扶起來的,便忍不住促狹的笑了笑:“你著急什么?朕又沒說就信了。”

  楚景吾便忍不住了,罵了幾句以后就閉不上嘴巴:“這個神棍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們呢!怪不得古里古怪的要我們先出去,他這不就是故意想著陷害我們呢嗎?!”

  他來不及反應,便快步走到了隆慶帝跟前,義憤填膺得連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皇叔,您可得替我們作主,查清楚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竟然連我們都敢陷害!這神棍簡直無法無天了他!他若是在我面前......”

  沈琛扯了他一把。

  可是他卻實在是氣的狠了,根本就沒法兒平復(情qíng)緒,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的看著隆慶帝,很是想要表明自己對元一的憤怒還有跟元一沒關系的立場。

  沈琛倒是比他立得住,卻也跟著附和他的話,說是真的不認識元一,壓根兒就沒有什么交(情qíng),連面都少見,更別提什么是同黨之類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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