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答應了,那你們還來找我商量,是想商量什么?”楚景行似笑非笑的翹起嘴角:“是想來告訴我一聲,我已經被父王收走了世子印信,根本不配在這往府里對你們兩個擺兄長的譜了嗎?!”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么激烈的表現自己對這兩個兄弟的不滿。
楚景吾沉默一瞬,才垂下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頓了頓,又抬頭直視著楚景行:“我只是同你不大一樣。”
是啊,同胞兄弟,跟他不一樣,倒是跟沈琛這個外姓人是一樣的,并且還同仇敵愾的對付他。
楚景行笑了笑,不再理會他,轉頭問沈琛:“父王同意了?”
他好似不想再跟他們再說任何多余的話,沈琛便也言簡意賅的把臨江王當時的想法說了一遍。
楚景行什么也沒再說,道:“既然如此,那便隨你們罷。”
他說完便不再理會楚景吾跟沈琛,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除了這個,還有旁的事嗎?”
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楚景吾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什么,還是什么也沒說,跟沈琛一同告辭出來。
從臨江王走之后,他便搬去跟沈琛住了。
為了這事兒,隆慶帝還專程說過他,說他這樣讓長兄的面上過不去,可是其實隆慶帝也不過就是說一說而已,說完了也就過去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加上他跟楚景行也實在不和,連楚景行也沒再說什么,他便一直住到現在。
出了門他便皺著眉頭跟沈琛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可是沈琛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說楚景行這回答應的太輕易了,而且最近楚景行好似真的就突然不再在意他們兩個了。
簡直好像把他們兩個都當不存在一樣,連理會也不再理會他們。
沈琛若有所思,卻仍舊只是笑了笑:“不管怎么說,總算是沒有阻止你跟著我一起去福建,這就足夠了。”
楚景吾卻并沒有放松,看著他半響,才問:“你昨天晚上收到父親的信,信上說的是什么?”
他是很敏銳的,昨天晚上臨江王來信,今天沈琛便帶他過來跟楚景行辭行,雖然好像看起來理所應當,可是認真的想起來,沈琛帶他過來,更多的好像是一種試探。
試探楚景行對他們兩個的態度。
沈琛便挑了挑眉瞧他一眼:“你倒是精明,什么都知道。”
楚景吾便有些得意的正想笑,緊跟著便立住了腳朝他使了個眼色。
沈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袁嬤嬤往里走。
這個時候,袁嬤嬤為什么會在楚景行的書房附近?
要知道,楚景行可是把書房把控得極為嚴格的,之前楚景吾跟沈琛兩個人尚在王府住的時候,要進他的書房都可以說得上是難如登天。
可是現在,不過是一個默默而已,而且還是長安長公主府陪嫁來的嬤嬤,竟然能自如的進出他的書房,而且還跟旁邊的護衛一副極為熟稔,顯然是常客的模樣?
“真是孝子賢孫啊。”楚景吾冷笑了一聲,語氣里充滿了譏諷:“平常看他對父王母妃都沒這樣順從聽話,可是你瞧他多重視他岳母,簡直把他岳母的話奉為金玉良言了。”
所以有些人總怪責別人看不起他,卻不想想為什么別人要看不起他。
沈琛淡淡的受了袁嬤嬤的禮,一出門才沖旁邊的雪松交代:“去打聽打聽,剛才是誰來這里做過客。”
來過客人?還是用袁嬤嬤來招待?
楚景吾也嗅出了不對勁,問他:“怎么回事?父王說過,京城里王府的暗線和消息渠道都不用他管,他還需要接待什么客人?還得避著我們兩個?”
要避著的東西多了去了。
沈琛沒有騎馬,跟楚景吾步行了一陣拐過了臨江王府的胡同,才道:“父王來信了,說是晉王反了的事,恐怕里頭有些古怪。”
晉楚景吾立即便反應過來,沒什么好氣的哦了一聲:“我也覺得奇怪,晉王那個膽小如鼠的,若不是沒逼到了絕境,恐怕是不會做出殺了錦衣衛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的。”
京城當時的局勢顯然根本沒有到那個地步。
可晉王卻表現出了讓人震驚的抗拒和反抗,以至于讓隆慶帝和內閣都認定了他已經存了反心了。
這里頭總覺得是有什么文章。
楚景吾說完便轉頭看他:“父王昨天來信說的就是這個?他的意思是,楚景行還是插手了這件事嗎?”
沈琛背著手鎮定發出一聲嗤笑:“恐怕不是還是插手,而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插手。”
這件事從楚景盟和楚景遷開始,就已經是針對晉王的一個局了。
楚景行設好了一個圈套,專門等著晉王一家人鉆進去,作為替臨江王府的一個幌子,甚至是一個擋箭牌,開路的棋子而存在。
他見楚景吾停住腳一臉茫然和嚴肅,便嘆了口氣,抿著唇老實的告訴他:“楚景行跟蕭家仍舊有聯系。”
意思是什么?
意思是,楚景行仍舊是有能力操控許多人去替他辦事的?!
楚景吾吃驚的咽了口口水,不由往前走了幾步趕上沈琛:“你把話說清楚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回晉王殺了追他的那二十幾個錦衣衛的事,真的跟楚景行有關嗎?”
沈琛沒有否認,他沉默了一瞬便嗯了一聲:“父王在信里是這樣說的,他說護衛長給他去信了,楚景行從來就沒跟蕭家斷了聯系。”
可是蕭家的人不是已經答應父王了,不會給楚景行再提供任何幫助?!
像是看出了除楚景吾的疑惑,沈琛背著手譏誚的牽起了嘴角:“陽奉陰違,這不就是我們這位大哥平時最愛也最擅長做的事嗎?他總是在讓人以為看透了他之后,就呈現另一張面孔。
沈琛還從來沒有用過這么刻薄的語氣評論過楚景行的為人,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楚景吾跟著他進了鳳凰臺,很快便明白了他這么說是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