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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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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苑里已經點上了燈,微風拂動處,四處都是晃動的各色紗燈,遠遠望去如同一片星海。沈琛負手立在欄桿處看著外頭風景,聽見動靜轉過頭沖著衛安笑一笑:“來了?”

  衛安的頭發還帶著一點濕氣,眼睛里也似乎籠著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緒,可是聲音卻輕快:“謝二老爺比我們想象的恐怕還要恐怖上幾分。”

  她干脆利落的在沈琛對面坐下,眉頭輕蹙:“不管怎么說,謝二老爺就算是再恨謝三老爺,也不該會去專門訓練一批死士吧?”

  豢養死士,這是一個天大的忌諱,也是一個莫大的罪名。

  原先的好幾家勛貴,就是因為栽在了豢養死士這一點上,落得個滿門滅絕的下場。

  謝二老爺已經有那么精密的計劃了,為什么還要豢養死士?

  而且豢養死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些人一個個都以一當十,要訓練出來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要耗費不知多少財力物力。

  謝二老爺是怎么做到的?

  謝家老太爺是四年前去世的......在他還在世的時候,謝二老爺是不可能可以繞過謝老太爺這個掌權者去動用這么龐大數額的銀兩的。

  也就是說,是等謝家老太爺死之后這死士們才開始培養的.....

  他算計謝三老爺,好像卻晚了兩年。

  頭兩年里,他做了什么,能訓練出一批死士,可以開始耍猴一樣的耍著謝三老爺一家玩?

  “或者該說,他是搭上了什么人。”沈琛接過了衛安的話,同樣也皺著眉頭,背靠在鵝頸椅上,收回視線看著衛安:“唯一留下的那個活口,我審問過了,是真正的死士,一有機會便干脆利落的尋死。”

  臨江王府也訓練有這樣的死士。

  只是數量有限。

  只有臨江王一個人能指使的多,他和楚景吾甚至都很少見到這批人。

  可是謝二老爺竟然也有。

  這就實在是很值得推敲了。

  衛安斂容:“他們一開始不肯束手就擒,只是何勝和雪松他們都不是好對付的,他們又沒退路,因此才想服毒自盡。”

  “唯一的這個活口,還是我讓雪松掐住他的喉嚨,讓他把毒丸吐了出來,才勉強留下的。”

  怪不得會弄得一身泥濘。

  沈琛抿了抿唇輕聲道:“這件事我會嚴查。”

  現在已經不止是謝家的恩怨牽扯上了衛安這么簡單了。

  謝二老爺這么不簡單難纏,他們誤打誤撞的得罪了他,壞了他的好事,只怕他接下來殺了他們的心都有。

  “謝二老爺的能力大的有些過分了。”衛安嗯了一聲之后就道:“這個人雖然死了,可是卻不是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他們來之前是刻意換過衣服的,換上了碼頭工人穿的衣裳。這些衣裳.....是碼頭上那些船總們給苦力們統一發放的,一套就要收他們二錢銀子,這些人應當是跟那些苦力們買過來的。你可以讓雪松去打聽打聽,有沒有人在船工們那里買過衣服,一共十幾套,也不是小數目。”

  他們要買,給的錢不會少,總會留下些痕跡。

  沈琛應是。

  外頭寒楓已經敲門稟報了:“侯爺,郡主,謝公子他們來了。”

  衛安就抬起眼睛。

  前路艱險,可也幸好看得見希望。

  就如同她不知道謝家的隱秘,失了先機,可她照樣把義兄他們救了下來。

  想到這里,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站起來對著謝良成輕聲喊:“世兄。”

  這個稱呼還是之前謝良成要她喊的,他說自己沒有妹妹,她救了謝良清,他從此就把她當妹妹看。

  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樣。

  謝良成有些狼狽,就算是已經梳洗并且整理過了,可是這兩個月的處境實在是太艱險,艱險的環境總是格外的磨人的。

  他朝衛安綻出一個笑,應了一聲,將身后瑟縮的謝良清拉到跟前,耐心的指著衛安問他:“這是誰?”

  謝良成原先好不容長回去的肉已經又在這兩個月的逃亡中減下去了,目光呆滯的望了衛安半響,猶豫的喊了一聲姐姐。

  他心智不全,跟三四歲的孩子沒什么區別,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清澈干凈得毫無雜念。

  就算是謝三老爺的母親有什么不對,甚至謝三老爺也間接的有不對,可是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謝二老爺竟然也下的去手。

  衛安立即應了一聲,見他到了跟前就摸摸他的頭。

  沈琛已經開口讓他們都坐了,趙期卻不敢,跪在地上跟衛安請罪、

  衛安溫和的讓他起來。

  謝良成是趙期的舊主,他去救謝良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若是沒有他,恐怕謝家兄弟也未必活的下來。

  可是趙期卻不起來,固執的跟衛安請罪:“屬下沒有知會一聲就去了永州府,肯定給您帶來了不少麻煩......”

  衛安便直截了當的打斷他,一面遞給謝良清一塊糯米糕,一面搖頭:“我知道當時你已經發現了謝二老爺派人跟蹤,不說你沒有機會,恐怕你若是決定先留下來等我從普慈庵回來,才真的誤了事。起來罷。”

  趙期抿了抿唇,結結實實的給衛安磕了三個頭,起來立在一邊等著衛安問話。

  謝良成臉色蒼白,卻還是硬撐著把這一路的事都告訴了衛安。

  他接到謝良清在永州府遭遇劫匪的消息便趕了過去,拿了父親的名帖打算去永州知府處求助,誰知道他才進永州境內,就被當地的向導出賣,落在了山賊手里。

  而后他也并沒有受到什么虐待。

  山賊們敬仰他是讀書人,還讓他留下來幫他們記賬。

  弟弟在他們手里,他身邊的下人也都不見了,他只能留在那里跟山賊們虛已委蛇。

  誰知道不過個把月的時間,這伙山賊就遭到了官府的圍剿。

  山賊們四處奔逃的時候,沒人顧得上他,他原本打算逃跑的,可是卻被官差抓住了,又被那些被抓的山賊們指認成同伙。

  他身邊之前不見的下人還出來指證他,說他就是荊西謝家三房的嫡長子謝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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