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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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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養成  深夜的鳳儀宮有種別樣的美,琉璃瓦在燈籠和月光的交相輝映之下現出一種銀白的光來,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廊檐下的燈籠被風吹的搖晃的厲害,臨江王妃郁郁寡歡的失魂落魄的出來,吹了一會兒冷風,方才覺得清醒了。

  既清醒,又頭痛。

  剛才方皇后當著那些誥命們說她的話還言猶在耳。

  方皇后分明字字句句都沒有譴責,語氣也溫和動聽,可她就是覺得那些話都無一例外的像是一個個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還是當著那么多的人,啪啪啪的打。

  讓她連站都在里面站不住。

  等沈琛過來之后,方皇后對沈琛那周到細致的詢問和關心更是讓她渾身都不是滋味了,這種不動聲色的對比,實在是讓她有些無法忍受。

  雖然也知道沈琛不是真的對自己憎恨到了那個地步。

  雖然知道沈琛絕不是真的故意當著方皇后和誥命們的面給她難堪,可是心里的難受沒有絲毫的減弱。

  幸好這一切只是一場戲,她吸了一口氣,扶住旁邊的柱子,在金嬤嬤小心謹慎的攙扶下一步一步離開了鳳儀宮。

  等到宴散,方皇后才吩咐肖姑親自去攬月宮走一趟:“到底四皇子掐了弟弟,聽說小皇子受了驚嚇,可別出些什么事才好。”

  肖姑明白她的意思,輕聲應了是,又勸她:“四皇子他.....脾氣著實有些太過暴躁了......”

  才兩周歲多一些的孩子,格外的蠻橫,凡事只要不順他的心意他就要大哭,因為他平素身體不好,方皇后寶貝他寶貝的厲害。

  隆慶帝也是寵愛孩子的。

  上回因為一個宮娥伺候的時候失手,腳底打滑差點兒把四皇子給摔了,方皇后大發雷霆,當時便把宮娥賜死了。

  這不過是其中一個例子罷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四皇子身上,四皇子毫不夸張的說,就是她的命根子,連一根頭發絲掉了,她也要心痛半天。

  而四皇子慢慢的也越來越驕橫,連他起床之后因為方皇后有事沒能立即見他,他也要煩躁的大哭,把宮娥的頭發都扯掉了幾縷。

  宮娥們都怕了這個小霸王。

  每每等到太醫替他診治過后,整個鳳儀宮的宮娥們更是都恨不得能避開這個小祖宗,最好避的遠遠的四皇子身體不好,時常需要針灸,每次一針灸,他的脾氣就變得更加暴躁。

  這回四皇子更是直接對五皇子上手了。

  肖姑畢竟是方皇后身邊的親近人,也沒什么藏著掖著的,緩緩的看著方皇后的臉色,試探著勸解:“圣上如今都利用兄弟生隙這一點對付臨江王了,可見圣上對兄弟之間的情分看的是很明白的。他希望王爺府里們的孩子們不和,可是對自己的兒子,卻絕不會希望這樣。”

  她見方皇后皺著眉,便婉轉的道:“您看,今天安公公親自送了五皇子過來,還帶了圣上口諭,允許德妃早些回宮,立即宣召太醫替五皇子診治......”

  方皇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肖姑的意思她很明白。

  就是這樣,隆慶帝對五皇子是真的有更偏袒的。

  她心念一動,讓肖姑吩咐錦玉去前頭勤政殿問問,看看前頭的宴席散了沒有。

  要是散了,她這里也有話要對隆慶帝說。

  至于兒子,她抬眼摸了摸身邊早已經被她哄睡了的四皇子,無限柔情的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吩咐奶娘好好照顧好他,便轉身又去見沈琛。

  今天隆慶帝讓安公公過來傳了口信的,說是干脆要留沈琛在宮內過夜,她也知道隆慶帝的意思,見沈琛還是坐在座位上發呆,便輕聲嘆了口氣。

  沈琛立即跳了起來跟她重新行禮。

  她擺擺手溫和的笑了:“哪里需要這么拘禮。”

  頓了頓見沈琛垂頭喪氣的,又道:“方才當著那么多誥命們的面,我也不好說你。可如今我卻要好好說說你了,那么多人面前呢,你怎么能這樣不給你母親面子?你沒瞧見么?她出去的時候,臉都白了。”

  沈琛便有些難過又有些委屈不服氣的皺起眉頭來,跟一個執著的孩子一樣:“舅母,我說的都是實話。哥哥比我大,景吾年紀跟我差不了多少,可是她偏偏不給他們房里放丫頭,只往我房里放,那些丫頭們亂翻我的東西,晚上還鉆進我的房間來......”

  他越說越是委屈:“我不是傻子,我也聽先生們說過的,酒色誤人......”

  這孩子倒是真不傻。

  方皇后微笑著側耳認真的聽,時不時的還附和一兩聲,等到沈琛把自己說的幾乎都要委屈哭了,才有些為難的搖頭:“這件事固然是你母妃做的不對了,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他們養育了你這么多年啊。”

  她說的懇切又誠懇,還看著沈琛帶著點兒不贊同:“你捫心自問,這么多年來,他們待你真的有不好么?這么多年來,你該學的也都學了,該有的也都有,說句公道話,私心自然是人人都有,可是他們也沒有因為這個私心就真的容不下你,你說是不是?”

  果然是經過了娘家出事的人了,跟從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說的話句句都是站在沈琛和臨江王府的立場之上,每句話好像都是在為他們考慮。

  要不是沈琛自己知道自家只是在演戲,恐怕心里的無地自容還有惱怒都要控制不住了他怒氣沖沖,方皇后越是說臨江王府的好,他就越是聽不進去的。

  可是現在他也只能裝作聽不懂,低聲道:“我也知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們都大了......從前不在意的東西,想一想,也不能不在意了。”

  這話說的是實實在在的真話,方皇后憐憫的看著他,長嘆了一口氣:“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可知你這樣做,日后可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光是最近,參奏沈琛的奏折就已經跟雪片似地飛到了內閣和隆慶帝的桌上了。最近每次都好難才能登上來,拼圖拼的手都快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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