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彭家陷于如此進退維谷的地步的衛安絲毫不擔心彭家怎么應對,她正坐在長廊上笑著看小丫頭們忙活著把院子里養著的兔子給圈起來,以免礙著嬤嬤們拿棉被把樹給包起來的正事,還笑著叮囑:“小心些,它們膽子小,別嚇著了它們。”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啊。
低頭專心做事的嬤嬤們面面相覷看了一眼,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還笑的出來,怕不是腦子壞了吧?
出了這么大的事,好好的一門親事可就毀了。
畢竟一個人吊死在了自家大門口呢,多么晦氣?就算是這親事以后還能成,可是未來姑爺是那樣的人,始亂終棄,他家里還沒娶正經媳婦兒就打著抬平妻的主意,可見不是什么好相處的,而且名聲也壞了.......
這么多不好的事碰到一起,自家姑娘怎么還當什么事都沒發生似地?
翡翠也正好在這個時候進了門,見衛安在指點丫頭們給兔子重新造窩,眼睛便微微一彎,跨過了院門喊了她一聲:“郡主,王爺來了,請您過去呢。”
鄭王終于來了,汪嬤嬤有些激動,連忙叮囑衛安:“姑娘,可不能心軟!”
彭家這么狼心狗肺,不讓他們吃些苦頭,他們不會記住這次的教訓。
衛安含笑點頭:“不會的。”她說:“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上一世滿門盡滅的效果還不夠的話,她不介意讓他們付出的代價更慘痛一點。
她說出的話,向來做得到。
她受夠了彭家這副讓你吃虧還是你的福氣的嘴臉了,前世今生她最厭惡的不是別人算計她,而是被人算計了她,還妄想她心甘情愿并且報以感激的這樣喪心病狂又病態的心理。
她被人算計了,不過因為她沒丟掉性命,所以就該對算計她的人感激涕零嗎?
彭家要是這樣想的話,那也挺好的。
她面帶微笑,聽翡翠說起今天外頭如何熱鬧,等到了合安院,才笑著說了一聲:“是嗎?那很好啊。”
彭家想必此時此刻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死的女孩子是清荷了。
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
誰能證明清荷的身份?
誰能證明清荷不是所謂的陶氏女?
這種事,死無對證的,怎么查?
到時候就算彭采臣真的疑似明證,大家的議論猜測也絕不會停下來。
因為,最平淡的事實,恰恰有時候是最不符合人們看熱鬧的八卦心情的。
衛老太太聽見她說話便朝她招了招手:“彭采臣被押去順天府了。”
“還有,聽說今天去彭家看熱鬧的人堵得里三層外三層,彭家今后的名聲也是徹底壞了。”她帶著譏誚又諷刺的笑意:“這門親事也不會成了。”
鄭王目光復雜的看了女兒一眼。
沈琛跟他說了彭家對女兒的糾纏之后,他就立即想著要想法子把彭家給打發了,可是沒料到,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衛安就先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這樣的招數。
他疼惜的看著衛安搖頭:“就算是想要擺脫彭家,也沒必要用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父王一定能有更好的辦法的。”
天下做父母的為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他不希望衛安的名聲也因為彭家連帶受到影響。而這件事一出,衛安雖然是受害者,可日后人家提起來,總要帶上她的名字,這可不好。
衛安便笑了笑。
死過一次的人,怎么會還在意這些小事呢?
她搖了搖頭:“沒關系的,只要能達成目的,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名聲這種東西,她要的話,自然就會有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彭家。
“父王該出面了。”衛安含笑坐在衛老太太身邊,眼睛看著清澈的茶水:“您該去找彭家的麻煩,然后再去告彭家一狀。”
先定壽寧郡主而竟然又得隴望蜀,中間還牽扯進了民女的性命。
就算是彭德妃再受寵,這也說不過去。
彭家是徹底把人得罪死了,隆慶帝絕不會再允許這門親事得成的,否則他在世人眼里,豈不是糊涂蛋?
鄭王皺了皺眉:“可就算是這樣,也不過是親事不成而已,對他們也沒有太大影響,這豈不是太不公了些?”
的確是不公,彭家一心想要攀附衛家,還不惜拿清荷來作為把柄逼衛家就范。可是那些人卻不過最多得一頓訓斥申飭罷了,這怎么能讓人甘心?
衛安知道鄭王想給她出頭。
她看著鄭王便笑了:“父親不要擔心,這不過才剛剛是個開始。”
對于彭家曠日持久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上一世是沒來得及,只想著讓彭家徹底倒臺才夠解恨,而且她死之前雖然確定彭家會全家倒霉,可畢竟沒親眼看到,實在是遺憾。
這一世彭家又這樣執著的回來招惹她,這實在太好了。
她原本想著若是一輩子沒有交集,過了也就過了,沒想著把彭家怎么樣的,可彭家非要找死,誰也救不了他們。
鄭王不大明白衛安的意思,衛老太太便問:“你偽造了彭大夫人的手跡,到時候彭大夫人否認可怎么辦?”
偽造彭大夫人的筆跡?鄭王詫異的抬了抬眼皮看向衛安。
衛老太太是不是說錯了?衛安怎么可能會模仿的了彭大夫人的行筆?筆跡這種東西,尋常讀書人都難以完全模仿另一個人的,放在女孩子身上,就更顯得匪夷所思了。
何況衛安對彭大夫人的熟悉度根本就不夠啊。
他立即反應過來:“這沒什么。”他想,他女兒既然敢做,他就會跟在背后把她留下的痕跡都給小心的清除好,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兒傷害。
衛安輕輕笑了:“因為我確定她是會做的。”
在衛老太太和鄭王面前實在沒什么好掩飾。
反正她這個人原本的模樣已經展現在他們面前了,衛安不怕跟他們袒露自己陰暗的一面,至于那些難以跟他們解釋的異常之處,衛老太太和鄭王從來也不需要她解釋。
她冷笑了一聲說:“現在我該再用她的筆跡寫一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