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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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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明白,臨江王妃心里的怒氣就一層一層躥高,到最后幾乎要沖破天靈蓋去,連喝茶也不要熱的了,專門喝了半壺冷茶,才把心里的怒氣壓下去。

  “他這是......這是要氣死我!”臨江王妃撫著胸口,半響說不出一個字來,好容易才擠出了一句:“去,往世子房里走一趟,讓人都小心伺候著,有什么不周到的,我扒了他們的皮!”

  大兒子受這么大的委屈,加上還是弟弟是始作俑者,心里怎么過的去,只要想一想,臨江王妃心里就難受。

  金媽媽答應下來,往楚景行屋子里去走了一趟,轉回來才又勸著臨江王妃息怒:“您記掛著世子,世子也記掛著您呢,說這事兒沒打算告訴您的,說小郡王還小,他都知道,讓您千萬不要動怒,惹得您生氣做下病來,就是他的不是了。”

  臨江王妃眼眶便紅了,急著搖頭:“這孩子,我原先還說他不知事,不知道讓著弟弟一些。可現在想想,他也就是對弟弟嚴厲了一些,不如沈琛那樣,知道領著人四處玩去,反倒就是這樣,才跟親弟弟生疏了。讓那個不省心的覺得親兄長不慈愛了。”

  臨江王妃生孩子生的晚,為著生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楚景行就是她的命根子,哪怕這兒子不爭氣,那也是個寶貝蛋,何況是個爭氣的,自然就更覺得可愛一些。

  而遠近親疏的道理就更不必提。

  對著沈琛,要說她沒有一二分真心,那是假的,日子久了,養一只小貓小狗還有感情呢,何況是養了個大活人。

  可這點子感情如果跟對自己親兒子一比,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憑他多好呢,只要讓自己親兒子之間失了和睦,那就都不好了。

  金媽媽也曉得這個道理,笑出了一臉皺紋來:“王妃哪里就值得這樣生氣起來?到底小郡王跟那位是一同長大的,年歲又還小,慢慢教著也就是了。”

  哪里教的動?

  她這幾個兒子,自小都是自己有主意的,要是肯聽人教,就不會到如今烏眼雞似地了。

  臨江王妃越發覺得心里不好過,枯坐了半響才嘆:“真是不懂事,倒給自己撿了個麻煩回來。”

  還以為好歹也算是個助力的,當初為著跟那邊斗,還特意捧了沈琛起來,現在瞧來,卻全然沒用,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

  金媽媽覷著她的臉色,又道:“從前奴婢因為這事兒,時常替王妃憂心的睡不著覺若是撿了個女兒回來也就罷了,哪怕給個郡主封號呢,那能得的也是有限的,大不了也就是一份豐厚的嫁妝發嫁了就是。可偏偏是個男孩兒......”

  這話正說到臨江王妃的心坎上了,她閉上眼睛垂頭不語。

  金嬤嬤便緊跟著又道:“是個男孩兒,要給的東西就多了。這都是從咱們世子和郡王手里搶東西呢,我也不敢說。到了如今,雖然郡王得了個北安郡王的封號,可是那點子俸祿,夠做什么的?等往后了,還不是要跟著回封地去.....到了封地,總要分些東西去的......”

  本來就一代得的東西比一代少,再由沈琛分一份去,剩下的就更少了。

  還有金媽媽不敢說的,臨江王妃卻也心里有數就算是以后真的成功了,那沈琛也是一根木刺,刺進肉里,是個異數。

  何況現在就能挑撥了他們兩兄弟不和......

  她冷靜的擺了擺手,說一聲:“這話以后不要再提了。”

  臨江王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要是誰敢去他面前說這個話,那她跟楚景行,誰都得不到好兒。

  眼下這情形,哪里還敢再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把心里的不快壓了又壓,最后到底是沒發作,反倒叫了沈琛來。

  沈琛在她面前向來是規行矩步的,給足了名義上的母親面子。

  臨江王妃親昵的拉了他的手,半句指責也沒有,只是說起楚景吾的不是來。

  “實在是沒了籠頭的馬,竟還幫著外頭的人來說自己的親哥哥。”她氣的還很厲害:“怕是被人當成了槍使了,他還喜滋滋的給人擦槍呢!這樣不懂事的孩子,實在是讓我傷透了心了......”

  沈琛面上便有些尷尬。

  寄人籬下,日子過的再好,其實也是尷尬的。

  臨江王妃哽咽一會兒,拉住他的手拍了拍:“你是個最省事的孩子,他們兄弟倆就跟倔驢一樣,就沒個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有機會,你替我好好說說景吾......”

  她又哭一回艱難:“你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就算是從前有什么不妥帖,這么多年下來,也當真如同親母子了,母親有什么不是,你別藏在心里,一定要說出來才是。”

  沈琛便知道這回臨江王妃是為了什么了,恭恭敬敬的應上一聲是。

  臨江王妃拿了帕子擦眼睛:“你既然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那就是兩個孽障,沒一刻叫我省心的,我叫氣的到處都疼......”

  看說的差不多了,便住了嘴,讓人拿了夏衣出來:“都是新裁制的,原本想著給你送去,誰知道一拖便拖到了現在,實在是被他們鬧的失去了章法了......你看看合身不合身。”

  沈琛捧著東西回了院子,坐在屋子里半響,才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

  是他妄想的多了,人該知足才是。

  哪里能什么都想要呢?

  那到底不是他親生母親,能待他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別的,他原本就不該苛求更多的。何況臨江王待他是的確沒話說的。

  他不說話,雪松卻替他覺得委屈,在門外枯坐了半響,等楚景吾來問為什么沈琛還不出門的時候,便把事情告訴了楚景吾。

  楚景吾怔了半響才吐出一口氣,冷笑了一聲。

  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到底是誰想挑撥誰?

  一個當兄長的,怎么從小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分明礙不著他什么事,可是他就是什么都要爭什么都要搶,生怕會從手指縫里漏下一星半點的被人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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