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小姑娘不知道秦升是誰,秦東又是誰吧?
可是聽她的口氣,她分明就是知道的,還能瞬間就揪出秦家來,這可不是一般的能耐。
既然知道,怎么還能有這樣的自信?
林三少頭一次有些茫然。
衛安自己卻只是擺了擺手,望了望街頭遠處的人群,笑著看著林三少:“沒關系,您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到時候該來府里也不必客氣。”
秦升和秦東自以為是在幫自家人,可是她就要讓他們痛不欲生。
邱楚英想借力打力,她就讓他斷手斷腳!
小姑娘眼里透出的狠勁兒著實驚人,林三少想問問她預備如何的,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便咳嗽了一聲,破天荒的提醒她:“不管怎么樣,你還是回去告訴衛老太太和家中長輩一聲,讓他們有個準備吧。”
衛安從善如流的點頭,又道:“還有件事,想求您幫個忙。”
她說,眼里閃著亮光:“承恩伯方正榮在京郊買宅子不成,殺了人,殺的還不是白身,是個舉人,這件事,請三少您從嚴處置。”
她不管方家到底是誰伸出來的手,可是方家終歸是伸腳絆人了,他們似乎總是沒有如何當好一個盟友的自覺。
而就算是陳御史靠得住,也經不住這些人在背后扯后腿。
她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既然利害關系不能讓他們乖乖的,那就讓他們付出點代價吧。
人總是要痛了,才會知道教訓的。
林三少嗯了一聲,片刻后才答應了。
他回去便真的按照衛安說的,讓人造了份匿名信,而后便直奔承恩伯府,把承恩伯方正榮給領進了北鎮撫司。
這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方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這位承恩伯不靠譜,可是再不靠譜,承恩伯終歸是承恩伯,是方皇后的堂兄弟,方皇后又是隆慶帝的心尖子。
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的方正榮竟被臭名昭著的錦衣衛給捉走了,這實在是.....
方家亂了套。
方老太太更是哭的差點兒透不過氣,到了后半夜,竟就暈過去了。
這事兒鬧的實在太大了,到了第二天竟然驚動了宮里方皇后,方皇后連忙讓太醫去方家給老太太看病,一面又馬不停蹄的令人去召林淑妃。
等林淑妃來了,她忍著氣,板著臉說了錦衣衛捉了方正榮的事。
林淑妃早有準備,并不被她的怒氣所攝,輕輕咳了一聲告訴她:“娘娘.....這事兒,臣妾實在不好多說.....”
她有些為難,半天才咬著唇道:“我弟弟.....他今天偷偷遞了消息進來,說是......沒法子,是收到了上頭的意思,這件事不得不辦了......不然,不然借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呀!”
幸好方皇后理智尚存,頓了頓才問:“什么叫做不得不辦?怎么就是上頭的意思了?”
林淑妃抿著唇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承恩伯打死了人,那人偏偏還是個舉人.....”
這事兒方皇后是知道的,她眼神閃了閃。
林淑妃便緊跟著又道:“聽說這事兒有一陣子了,之前那舉人的家眷一直求告無門,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知投上了誰的門路.....”
林淑妃的話說的半遮半掩,語焉不詳。
可是方皇后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有人刻意把這件事鬧出來的,事情既然鬧出來了,錦衣衛總不能不做樣子。
而知道方正榮的事,還拿這個事出來威脅過的.....
方皇后瞇了瞇眼睛。
方皇后生了氣,后果向來是嚴重的。
不過幾天的時間,陳御史就收到了消息,說是沈亮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喝醉了以后去當差,把差事給弄砸了。
他是負責巡查京營的,可是卻跟那些兵痞們一道喝酒,竟然讓京營失火,燒毀了不少東西。
隆慶帝對京營的事向來看重,聽說此事以后勃然大怒,不等刑部審,便撤了他的職,罰了他三年的俸祿。
這已經算是極輕的懲罰了。
可是沈亮仍舊嚇得魂不守舍,命都去了半條。
陳御史卻覺得奇怪,沈亮既然是把這事兒當作把柄拿來要挾人的,就該知道,這事兒說了出去絕對沒好處。
他怎么還會去錦衣衛那里告密呢?
這圖的是什么啊?
可是如果不是沈亮說的,那還有誰知道?
他不禁覺得背后發涼。
衛安卻并沒一點兒背后發涼的自覺,她冷然聽著林管事的回話,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這代價還是太小了。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真正的懲罰也不在這里。
真正的懲罰,還在于方家永遠不能跟楚王或是馮貴妃一派和平共處了。
這才是要緊的。
而且,這兩邊,如今不狗咬狗一嘴毛都難了。
方家沒選擇了。
現在是衛家挑人的時候。
至于方正榮......會不會丟命,方家會收到多少參奏的奏折,而方皇后會不會受到影響,衛安一點兒也不關心,這都是她們該付出的代價。
她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做。
該讓林三少按照秦升的意思,來找衛家的麻煩了。
只是在此之前,還是得先去跟衛老太太和二老爺三老爺他們都說一聲,省的到時候麻煩找上門來他們失了分寸。
衛老太太疑惑的皺起眉頭,半響之后才反應過來,看了面面相覷的二老爺和三老爺一眼,問衛安:“咱們藥鋪以次充好,害死了人?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二老爺也緊跟著出聲:“是啊,我們家管藥鋪的掌柜是......”
三老爺比他們都反應的更快,哼了一聲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哪里是咱們藥鋪的藥吃死了人,恐怕是有人想讓咱們的藥鋪吃死人吧?根本就是故意陷害。”
故意陷害,那是誰?
衛老太太眼里盡是冷漠,過了會兒才將目光從二老爺和三老爺身上移開。
除了楚王,她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了。
只有這個人才處心積慮的要衛家死,恨不得用盡一切辦法。
她對于楚王實在是想一想就覺得心里作嘔,便干脆不再去想,只是把目光放在衛安身上:“現在邱楚英那里的線索也斷了,還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