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表妹,王亨就不擔心了。
他想,讓父親壓一壓蘇相也好,嘗嘗女兒不能嫁如意郎君的滋味,看他如何面對蘇莫琳。事不關己,不能體會那切膚之痛,滿口里義正言辭,說什么為皇上為朝廷!梁心銘擾亂科舉是不對,但她也替君分憂、為國出力了,怎么就不能赦免?反要她騙到底,才是大逆不道呢!
想到蘇莫琳,他忍不住笑了。
王諫問:“你笑什么?”
王亨悻悻道:“蘇姑娘的脾氣……有蘇相好受的。她跟馨兒也好的很,馨兒還救了她呢。”因說起青華寺的事。
王諫聽得很專注,心情很激蕩。
有個當官的兒媳,感覺很奇妙。
他忽問:“什么時候的事?”
王亨疑惑道:“什么?”
王諫橫了他一眼,“孩子!”
王亨笑道:“七月份,在藏寶洞。”
王諫便知道是中情毒那次了,默默算了一算,急道:“這都三個多月了!現在誰在她身邊伺候?可請大夫診過脈?”
王亨道:“身邊就一個丫頭。之前她恢復女裝看過大夫,說好的很。現在沒法請大夫了,只好等東方前輩來。哦,她媳婦‘也’懷孕了,準備代替她生。”
王諫跌足道:“這也是能替代的?”
王亨道:“那怎么辦?”
王諫道:“盡一切努力,及早讓皇上赦免她,恢復身份,接回家來養胎,讓你母親派人照顧。”
因見王亨神情猶豫,又道:“你不懂,女人懷孕禁忌頗多,氣不得怒不得,須得心情愉悅才好。她還三司會審呢!當年你母親懷你時,便是因為……”說到這忽然止住,說不下去了,在兒子注視下滿臉紫脹。
王亨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胎里帶來的毛病,一出生便吃藥,臨了還長不大,慌道:“馨兒會不會也……”也生個侏儒出來?只一想,他便受不了。
王諫更愧疚不已。
他仔細回憶后才道:“那不會。你并非先天不足,而是孕中受累的緣故,否則神仙來也治不好你。回頭告訴你祖母,讓棋媽媽過去伺候她。棋媽媽有經驗。”
王亨急忙道:“不成!這不成公開了?過幾天梁夫人就到了,加上東方前輩在,不用棋媽媽。”
王諫聽見他說幾次“東方前輩”,心里不自在,可也計較不得這些了,梁心銘身邊須得東方傾墨照應。
唉,說起來都是自己的不是。
他心情低落下來,擺手道:“你快去那邊吧。有你陪著,她也能安心些,不至于無依無靠的。再告訴她放寬心養胎,若遇見棘手的事,咱們父子商議著解決,萬不可獨自冒險。為父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護你們周全”
雖然他覺得這兒媳強勢的很,怕是沒人能給她氣受,但穩妥起見,還是要讓王亨陪著她,至少要哄得她笑口常開,別再像從前,總認為王家人都要害她。
王亨不料一向嚴肅的父親會說出“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護你們周全”這樣的話,一時有些承受不住。幸而他從小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楞了一會便笑嘻嘻地問:“父親不是哄兒子吧?連兒子都哄可不對……”
王諫瞪他道:“別胡說!還不去!”
于是,王亨又回府衙這邊來了。
梁心銘正在沐浴,王亨唯恐驚了她,不敢冒冒失失地闖入,叫流年進去通稟一聲,說他又回來了。
洗浴間內霧氣氤氳,梁心銘正坐在大木桶里,腦袋微微后仰,讓若彤幫她揉洗長發,一面問她前事。若彤輕聲說著,梁心銘恍惚間又回到賀城別苑。
這時,流年回說王大人來了。
梁心銘忙道:“好了,起來吧。”
她生怕王亨進來了,浴室里面的春光太艷,可是她又不敢同他做什么,為免惹他情動煎熬,還是趕緊起來,把衣服都穿上,去外面和他正襟危坐,談公事。
若彤便用葫蘆瓢從小木桶里舀熱水,幫她沖洗頭發,然后擰干,再用干毛巾包好,梁心銘也起身了。
半刻鐘后,她已坐在起居間的炕上,身邊放著梅花青銅熏爐,王亨坐在她身后,用毛巾幫她擦拭長發,擦完又散開長發在熏爐上烤,唯恐頭發干得太慢凍著她。
梁心銘昏昏欲睡,正襟危坐不了,只好歪著,頭枕在他腿上,迷迷糊糊問:“你怎么又回來了?”
王亨手一頓,本不欲告訴她那件事的,想想她不是那沒主意膽小怕事的,再者父親現在也護著他們,說給她聽她肯定高興,于是就道:“父親讓我來的……”
梁心銘大為意外,也清醒不少。
她摸著頭發快干了,叫流年將熏爐給撤下去,不然太熱了,然后轉向王亨笑道:“他們這是欺君!”
他們,是指蘇相和崔尚書。
王亨一下子笑出聲來。
他抱住她,輕輕撫著她的小腹,在她耳邊道:“對,他們欺君,咱們這叫知錯就改。”他本來還擔心梁心銘生氣,眼下見她無所謂的樣子,放心不少。
梁心銘惋惜道:“本官恐怕要令他們失望了,真是抱歉。”又嘆道:“倒也不好怪他們,男尊女卑了幾千年,忽然出個女狀元,把文人士子的風頭都搶了,叫他們如何甘心呢?什么欺君,不過是個引子而已。倒是尚書大人慧眼如炬,看出問題關鍵。難為他這份慈父心腸,我很感激。”
王亨歡喜道:“父親夸你呢。”他忙不迭地替父親表白,想挽回父母在馨兒心中的印象。
梁心銘心酸,配合他做感動模樣。
議論一陣,兩人都懶得再說這事,珍惜這獨處的時光,轉而互相依偎、卿卿我我,訴說別后相思。——之前沒說夠,就被流年一嗓子給打斷了。
炕上本就熱,王亨身上更熱,梁心銘才一會便覺得受不了,又怕外面丫頭們聽見他們說話,小聲道:“去床上躺著吧,我困了。這炕上太熱,睡著容易上火。”
王亨點點頭,抱起她去了套間內。
到床上,沒了熱炕,蓋上被子,王亨的暖爐作用發揮剛剛好,梁心銘窩在他懷里,幸福地嘆息一聲。
就著帳外的燈光,王亨凝視著她迷蒙幽深的雙眼,手探入衣內,摸著她柔軟的身子,想要調笑她把胸裹成燒餅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心疼她,舍不得笑她,怕她會尷尬、難受。再說,懷孕的女子格外豐潤,她那里還是很誘人的,至少吸引他足夠了……
情難自禁時,梁心銘道:“本官懷孕了,恩師請自重。”
王亨:“……”
他輕輕咬了下她白膩的耳朵。
他沒有繼續歪纏她,轉而說起藏寶洞那毀天滅地的轟炸,聽得梁心銘吃吃笑,“林子程被你害苦了。”
王亨得意道:“誰讓他貪心呢。我叫他們別相信我的話,都不聽,如之奈何!”
梁心銘笑道:“他要全信也不會上當了,就這信一半不信一半,才會中計。夫君真厲害!”
王亨又問她進京后的事。
梁心銘才說到松山見皇上,便沒聲音了。
王亨正聽得聚精會神,探頭一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睡得香甜的很,遂抱怨道:“關鍵時候故意不說。”一面抱緊她,蓋好被子,閉眼睡覺!
次日繼續審案,晌午休息時,去在水一方的流年回來了,交給梁心銘一封信,說是悠悠郡主托她轉交大人。
王亨道:“她有什么事找你?”
梁心銘拆開一看,微微一怔。
悠悠郡主在信中道,她有關于反賊林世子的消息要告訴梁大人,請梁大人去某某酒樓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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