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王忙道:“請忠義侯下令在全城搜拿林嘯天。若他出城了還好;若潛伏在城內,終究是大隱患。”
方無適肅然點頭,他也擔心這點。
朱雀王又問:“皇上何時召見青龍王?”
靖康帝道:“讓他等幾天。”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他很是煩躁和不安,再加上安國與白虎王勾結,他對這青龍王便不大待見,想著晾他幾天再說。
說罷忙又問:“眾卿以為呢?”
蘇相道:“晾他幾天也好。”
嚴暮陽道:“祭祀大典莊嚴肅穆,禮儀繁瑣,正可派人去教他禮儀,拖幾天不成問題。”
梁心銘暗笑,只這一句,她便看出這嚴暮陽的厲害,絕對是個坑人不眨眼的主兒,左端陽雖有心計,卻太過于功利,露了行跡,所以死在了前面。若無意外,左相這個位置非嚴暮陽莫屬,他又要起來了!
王諫等人紛紛贊成。
靖康帝臉色也好了些,又對梁心銘和王亨等人道:“眾位愛卿速去行動,將左端陽一案審清楚了,再回復朕。”他很想留下王亨和梁心銘陪陪他,但又怕耽擱正事,因此令他們先去處理左端陽一案,回頭再宣。
梁心銘等都道:“微臣遵旨。”
散時,王諫瞅了王亨一眼,轉身出了乾元殿,這是告訴王亨,跟他出去,他有話對他說。
王亨沒理會他,輕聲對梁心銘道:“走吧。”目光下移,瞧著她腳下金磚地面,怕她走路打滑。
梁心銘點點頭,兩人并肩向外走去。
殿外廣場上,王諫正等著。
王亨不能繞過他,走到近前。
王諫對他道:“你出遠門回來,你母親定然預備了酒宴,晚上早些回去,別讓老太太和你母親惦記。”
又飛快地瞟了梁心銘一眼,道:“青云也去。老太太前些日子聽說你出事,很是傷感。眼下既平安無事,去看看她老人家,也好讓老人家安心。”
梁心銘聽著這話,有些叫她去吃團圓飯的意思,她不想去,便看向王亨,看他怎么說。
王亨繃著臉道:“今日恐怕騰不出空來。案子復雜,皇上雖然下旨誅滅其九族,然左家勢力大,牽連廣泛,既不能讓左黨漏網,也不能株連無辜,豈是一夕之間能處理完的?若拖延耽擱,又恐被其逃遁……”長篇大論說了一番,無非是沒空回去吃這頓飯,晚上要熬夜。至于是熬夜處置公務,還是和梁心銘纏綿,那便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王諫見兒子分明在賭氣,想是因為剛才在殿內,自己沒阻攔梁心銘兼任的事,他不高興了。又好氣又好笑,又狐疑:兒子到底怎么想的?為何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難道就沒看出來這件事能為梁心銘帶來好處?媳婦惹出這么大的亂子,不想著幫她善后,整天想什么呢?
不等他暗示提醒,玄武王過來了。
玄武王先跟王諫王亨招呼,然后對梁心銘抱拳道:“本王謝梁大人,為誠王討還了公道,讓犬子結束煎熬!”
說罷躬身拜下去。
梁心銘急忙側身避開,道:“下官不敢當王爺謝。這都是皇上心念誠王,才賜龍紋令給下官,否則下官一個小小的知府,如何能扳倒當朝左相!”
玄武王鼻子里輕笑,道:“梁大人不必太謙。就算皇上賜龍紋令,若無能力也查不出真相;有能力,若無魄力,也不敢查;有能力有魄力,還要有正義,否則不會為了替一個死去的皇子伸冤而得罪當朝宰相、皇上的恩師,將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得不償失。大人當得起這聲謝!”
王家父子聽了都十分高興,王諫還好些,王亨滿面陽光道:“王爺謬贊。不過青云出手果決,確讓人意外。”
王諫瞅了兒子一眼——前一句謙虛,后一句更像自夸。再者,“謬贊”這話也不能細究,梁心銘只是他的門生,他卻一副替自家人謙虛的口氣,不合適!
梁心銘也噗嗤一聲笑了,美目泛起漣漪,奉承的話誰都愛聽,玄武王這番話聽得她很舒服。
她正面仔細打量玄武王:看上去四十多歲,淵渟岳峙,面目威嚴,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玄武王見她笑如春花,不由微微楞神,心頭電轉間,又見她凝目打量自己,不由問道:“梁大人似乎對本王很關注?”剛才在殿內,他就看見梁心銘幾次看他。
梁心銘點頭道:“大靖四靈,青龍王就不說了,玄武和朱雀能傳承數百年不衰,必有其獨到之處。今日下官初見王爺,淵渟岳峙,氣度非凡,欽佩之至!”
她這是暗示并提醒玄武王:莫要學白虎王,自作孽,將祖上傳承下來的基業毀于一旦。這是她看不透玄武王,很為皇帝和朝廷擔憂:若玄武王也反了,天下將大亂。亂世人命如草芥,她真心不希望出現那個局面。
玄武王凝視她好一會,才輕聲道:“梁大人拳拳之心,日月可鑒,乃朝廷之幸,君王之幸!”
“真是后生可畏呀!”
朱雀王大笑著走過來。
到近前,他先把梁心銘上下一掃,再將目光轉到王亨身上,也打量了幾眼,才對玄武王和王諫道:“雖然本王覺得,還是自己兒子最好,但也不得不承認:王大人和梁大人年少有為,風采過人,觀之如朝陽旭日。”
王諫忙道:“王爺謬贊了。”
朱雀王嫌棄道:“王尚書,你們讀書人就這點不好,明明心里樂開了花,嘴上還要謙虛說假話。”
王諫:“……”
難道他謙虛也錯了嗎?
王亨和梁心銘同聲道:“謝王爺贊。”
朱雀王笑對梁心銘道:“本王還要謝梁大人呢。若非梁大人,朱雀一族被白虎族栽贓謀反,這會子怕是已經被滅門了。梁大人,這份恩情本王記住了!”
梁心銘很歡喜,她需要這份人情。
目光一轉,玄武王也沖她微微頷首,意思是玄武王府也會記住她這個人情,不由更開心。
她忙道:“這是趙世子信任下官,下官機緣巧合下才拿到藏寶圖,助世子一臂之力。”她見朱雀王不喜人客套,便不謙虛,只將自己的功勞歸功于趙寅的委托。
果然,朱雀王十分歡喜,道:“小兒看人極準的。”
梁心銘腹誹:看人極準,還認錯了救命恩人?
朱雀王又謝王亨對趙寅的幫助,熱心邀請道:“本王今日回京,王府已經備下接風酒宴,二位賢侄隨本王去喝一杯如何?王尚書和玄武王也去。”
王亨忙道:“王爺家宴,不便打擾,再者下官和青云還有皇命在身,改日等趙世子回京,再去叨擾。”
朱雀王笑道:“既如此,也罷了。等寅兒回來,你們再聚,一同對付安國那小青龍王——”說到這,他忽然停下,神秘兮兮道——“那小青龍王罵你們呢。”
梁心銘一楞,“為何罵我們?”
王亨則問:“罵什么?”
朱雀王先瞟一眼梁心銘,卻不說,卻湊近王亨,在他耳邊如此這般嘀咕了幾句話,王亨霎時面色陰沉。
梁心銘滿腹狐疑——朱雀王這作派怎么看怎么像那挑撥離間的碎嘴婦人,還有點看好戲的樣子。
玄武王似乎見怪不怪。
王諫嘴抽抽,生怕朱雀王捉弄自己兒子,忙道:“你們不是說有事,還不趕緊去?皇上還等著呢。”
梁心銘便和王亨告辭。
朱雀王伸手去拍梁心銘的肩膀,嘴里道:“梁大人從此就是王府的上賓了,閑暇時去王府坐坐,陪本王手談一局。若有煩難事,只管告訴本王。哼,本王聽說有人污蔑你女扮男裝?青云雖長相俊美,然毫無女子忸怩之態,分明是那些人妒忌你年少有為!青云莫要生氣,不遭人嫉是庸才。若叫本王聽見,先賞他一頓嘴巴,再問他一個污蔑朝廷官員之罪……”他嗓門越飚越高,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大家看著這一幕,都若有所思:先是玄武王,后是朱雀王,梁心銘不僅受皇上恩寵,兩位王爺也另眼相待。看來這人是要飛黃騰達了,須得留意結交。
王亨一邊擋住趙衡,不讓他拍梁心銘肩膀,一邊道:“謝王爺關愛!怪道人都說王爺是真英雄,果然豪爽磊落……”可他嗓門比不上趙衡嗓門高,就聽趙衡說梁心銘如何有男子氣概,絕非女人,無法可想。
梁心銘微笑,再微笑。
等趙衡話音一落,她立即從容接上,道:“謝王爺替下官抱不平。男也好,女也罷,下官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不懼別人說。”——不承認也不否認。
王諫心中酸澀,懊悔當年糊涂:梁心銘說話行事比王亨圓滑通透多了,正好彌補了王亨剛強的性子,多好的一對人,硬是被自己給折騰得吃了許多苦。
他對梁心銘道:“你們去吧。”
梁心銘忙抱拳一揖,又扯了下王亨的衣袖,翩然而去。
王諫對朱雀王道:“王爺初回,本官正有幾件事想要請教。正好嚴大人也在,也要問嚴大人……”
蘇熙澈和崔淵離得遠些,在那邊不知說什么,聽見動靜轉過身,看了一會,又低聲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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