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他看自己的目光別有意味,仿佛問:“為什么逃婚呢?”她很想說“絕對跟你沒關系!”
方磊淡漠地笑著,不知為何,對他們并沒有太多在意,反而是惠娘略有點動靜,他便立即察覺。
惠娘察覺蘇趙之間的微妙,覺得自己坐這有些多余,加上方磊在場,她更是渾身不得勁,就想離開。
她便起身道:“蘇姑娘陪世子,妾身去看看她們準備午飯。世子趕遠路來的,留下吃飯再去。”
趙寅想拒絕,可是不舍。
惠娘對蘇莫琳笑一笑,轉身出去了,一手還牽著朝云,綠風等人也都跟著她出去了,只留雨兒在這伺候。
蘇莫琳抬手想叫住她,可對上趙寅期盼的目光,又止住了,訕笑道:“徽州的菜不錯,世子嘗嘗。”
趙寅點頭道:“那叨擾了。”
蘇莫琳訕笑,覺得嘴有些干。
趙寅看出她的不自在,怕她窘,心下一轉,道:“吃飯還有一會,我先去見一見耿大將軍。”
蘇莫琳忙道:“那好。”
說到公事,她恢復自然了。
趙寅又想起一事,道:“牛姑娘呢?我先見見她。”
蘇莫琳忙讓雨兒去叫扣兒來。
少時,扣兒進來了。
她以前見過趙寅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家破人亡,面對趙寅再無故人之女的率真活潑。
趙寅問了扣兒一些問題。
扣兒都恭敬地回答了。
趙寅忽然道:“我小時候,被自己家里的人下毒并追殺,逃到一個山洞里,差點沒命。”
扣兒一愣,不知他這話何意。
她便看著他,等他說下文。
趙寅飛快地掃了蘇莫琳一眼,道:“是蘇姑娘救了我。”
扣兒壯膽問:“世子家里出了內奸,想謀害世子嗎?”
趙寅搖頭道:“不是內奸,就是至親的人要謀害我。”說著站起身,淡淡道:“所謂親人,對你親才算是親人;利用你、謀害你的,那就是仇人!”說罷大步出了廳堂。
耿忠傷勢好些,便被轉到地牢。
他和趙寅算是至交,少年時的朋友。再見面,卻一個深陷囹圄,一個風頭正盛。
隔著鐵柵欄門,趙寅看進去。
昔日的威海大將軍風采盡失。
耿忠苦笑問:“世子一定恨我吧?”
趙寅道:“不,本世子可憐你。”
耿忠本有些愧疚,聽了這話不舒服了,漠然道:“世子用不著可憐我。成王敗寇而已。若非我們功虧一簣,今日關在這里的也許就是世子了。”
趙寅冷笑道:“功虧一簣?”
耿忠道:“難道不是?”
趙寅道:“是,但不止一次。”
功虧一簣,比喻所做的事情只差最后一步沒能完成。趙寅譏諷林家謀反不止一次功虧一簣,那就不是只差一步了,而是從一開始就注定會失敗。
耿忠嘴顫了顫,沒反駁。
似乎、好像,的確他們每一步都功虧一簣。遇見王亨時,遇見趙寅時,遇見梁心銘最最倒霉……
趙寅又道:“我剛才見了牛姑娘。”
耿忠渾身一震,定定地看著他。
趙寅又道:“她很好,比你好。”
這話擊中耿忠要害,他雙眼紅了。
趙寅道:“你擔心她?不用擔心。少年人最容易鼓起信心和勇氣,也極容易想開。倒是成年后,隨著經歷和閱歷的增長,變得貪婪無度,心里和身體背負的也越來越多,卻死也不肯放手,直至被這負累壓垮……”
耿忠雙眼迷茫了……
二院小廚房設在后罩房。
惠娘站在廊下,正和屋里的歡喜說菜單:“……也不用做那些精致的,也來不及做。再說了,京城什么樣的美味珍饈沒有?咱們還能比王府的廚子做得更精細!還是別弄那些了。就做些江南的菜,客人還新鮮呢。一品鍋來一個,紅燒果子貍、清蒸鱖魚、桂花鴨、瑤柱白玉湯……”
歡喜不住答應,偶爾插一句做點改動。這些天廚房都沒怎么開火,昨天水里的毒解后,今早城里送來了許多菜,她一上午都在廚房忙,各樣食材都理好了。
她手里忙著事,又指揮櫻桃打下手,嘴里還不忘插問:“奶奶,這么說咱們又要回京城了?”
惠娘笑道:“看情形是。”
櫻桃忙道:“今年要在京里過年了。”
歡喜道:“我好想念真真羊肉館的羊肉味道。”
眾人都笑起來。
思思問:“大人回來我們就走嗎?”
惠娘道:“世子是這么說的。”
綠風問:“那潛縣那里怎么辦?喬老爹和喬婆婆還在家呢,得派人接他們去。”
惠娘道:“聽說提拔了湯主簿做縣令。他跟了老爺這幾年,事事上心,他接手老爺也放心。”
歡喜忽然把菜刀往砧板上用力一剁,惋惜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潛山湖怎么辦?好容易弄得有點樣子了,老爺還說帶我們去玩呢。今年一直在工地上忙,后來又到這里,也沒得空去。我還想著明年六七八月去劃船采蓮呢。六月的荷花不知多美,湖里的魚也長大了……伺候了幾年,好容易正要收成的時候,我們倒走了,一點光都沒沾到,全給旁人忙一場。哎呀,這太吃虧了!”
她一說,其他幾個姑娘也驚醒。
櫻桃道:“你那湖算什么,再好也在城外,隔了那么遠,又不是我們自己家的。我就舍不得我們家:蓋得那么好,老爺親自畫的圖紙,院子里我還幫老爺種了許多花兒呢,住著可敞亮了。現在說搬就搬,真舍不得。”
歡喜道:“我還喂了雞呢。”
思思瞅著她倆,把自己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嗤一聲笑了。
惠娘看著她們那副心痛的模樣,笑燦燦道:“那能怎么辦?難不成連屋子也搬去京城?”
綠風無所謂道:“我到哪里都行。京城還熱鬧些。我還能經常回家看我爹我娘。我嫂子添了幾個小侄兒,我得給他們買東西。你們幫我想想,買什么好呢?”
歡喜忙道:“我能看到舅舅了。”
眾人笑道:“你不怕你舅媽打你?”
歡喜道:“提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干嘛。我現在不靠她了,我也買些東西孝敬她,比她女兒還得力呢。”
一時又扯到如何搬家趕路上。
姑娘們又跟惠娘商議:家里哪些東西要變賣了,哪些要帶去京城,路上要準備些什么干糧吃食,等等。
這么一數,發現要準備的事還真不少,偏偏她們還在外面,無法回家收拾準備,真是干著急。
歡喜便問:“奶奶,大人什么時候回來?”
惠娘道:“這我哪知道。”
美女們,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