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銘能讓她這么滿足地離開?
那她就不是梁心銘(林馨兒)了!
她扮演的梁心銘和體內的靈魂林馨兒,外面性格迥異,骨子里不肯吃虧的本性卻是一樣一樣的。
她笑道:“郡主走好!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希望郡主能多挨些日子,別急著來找本官。”
林千梓最后說話的聲音是移動的,邊走邊說的,聽了梁心銘的話,那邊靜默了會,她停住了腳步。
林千梓很不痛快。
她認為,梁心銘應該憤怒、后悔、緊張、驚慌,就是不該從容鎮定,不該用這副算無遺策的口氣跟她說話。
就不能讓她愉快地離開嗎?
林書瓷也是恨梁心銘的,有些不放心,低聲道:“郡主,梁心銘狡猾,不如咱們動手……”
林千梓道:“不必。我們絕不能插手!”
她重又面對梁心銘方向,笑道:“林馨兒,別忙著跟本郡主斗心眼,姜興國就要來了。這里是他母親的嫁妝產業。等你死了,王亨一查即明。”
一陣輕笑后,遠去。
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擔,林千梓的腳步格外輕快,忽然身后傳來梁心銘的聲音:“多謝郡主提醒。慢走不送!”那聲音十分的悠閑,仿佛平常送客出門,沒有半點擔憂和急切。林千梓腳底一頓,深吸一口氣才平復那惱怒不甘的心情,告訴自己,不必和死人計較,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林千梓走后,梁心銘三人感受著周圍死寂般的寂靜,靜得連彼此的心跳都能聽清。忽然蟲聲細鳴,和諧悅耳。它們以為侵擾的人類走了,重新歡快地叫起來。梁心銘和趙子儀回味著剛才林千梓的話,心下急速思忖應對之策。
趙子儀最先回神,低聲對梁心銘道:“姜興國若要動手,定在今晚。卿陌他們還在上面,定然到處尋找我們。夜黑霧重,姜興國趁亂才好下手,若等天明,容易被卿陌他們發現。我們先要摸清這里,等他來了才好與他周旋。”
梁心銘點頭道:“本官也這樣想。說不定他們早就埋伏在洞中某處,只等咱們自投羅網。”
又問:“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流年道:“屬下有。”
一面就掏了出來。
趙子儀卻阻道:“別點火,就這么的。不用擔心,跟著我走,我能看得見。”又吩咐流年:“你照顧大人。”
流年道:“是,師傅。”
忙攙住梁心銘左胳膊。
大人懷了身子啊!
梁心銘無心關注小丫鬟的復雜心情,只顧跟著趙子儀勘察這溶洞。她的視力算好了,但也很難在這黑咕隆咚的地下溶洞內一覽無余,很想舉一支火把,仔細看個清楚明白。可惜,這里沒有火把。就有,也不敢點,萬一姜興國的人來了,火光是他們辨認目標的最好指引。
趙子儀不愧是常年在外逛的人,想必黑夜趕路也是常事,梁心銘覺得他一點不受黑暗影響,帶著她和流年走走停停,辨認方向,好像走在熟悉的地頭。
上上下下,拐彎抹角,錯開一個又一個奇形怪狀的石筍,梁心銘心頭涌上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這些很熟悉。她想,天下溶洞大多類似,無非是各種各樣的石筍。她前世游玩過不少溶洞,腦子里存的東西多,覺得熟悉也不奇怪。
想起前世,她不由將游玩過的溶洞都列出來,心想可有徽州的呢?忽然心頭亮光一閃,腳下停步了。
流年忙問:“大人怎么了?”
梁心銘想:“徽州……不就是安徽嗎?青華府……宣府……那里的確有個溶洞——太極洞!”
她終于想起來了:安徽宣城市廣德縣有個太極洞,有“東南第一洞”的美譽,天下四絕之一。印象最深的就是洞中有一處景觀“滴水穿石”……
太極洞!!!
梁心銘努力地回憶關于此洞的情況,無奈想不起來。她魂穿到這里已經許多年了,忘記細節也難免。再者,這洞與她前世的太極洞未必就完全一樣。前世的太極洞很早就被人發現了,可是這個洞居然還沒面世,她勘察青華府和宣府地形時,并未有關于此洞的記載。
“太極洞!”
她不由喃喃念了出來。
趙子儀見她停下,不知怎么了,也忙停下察看,聽了她的話卻一怔,醒悟道:“太極洞?大人可是想起那陣圖了?屬下之前就懷疑,那陣的陣眼就是上面松林。”
梁心銘楞了下,尷尬笑道:“本官可沒趙護衛對陣法精通,本官不過……”她能說這完全是巧合嗎?
趙子儀卻激動起來,低聲道:“隨我來!”又問梁心銘,“大人可還能支持得住?流年,你務必保護大人。”
流年道:“是,師傅。”
梁心銘忙道:“我沒事。”
這兩人真把她當孕婦了。
好吧,若無意外,她的確算孕婦,但她這個孕婦可不像一般的內宅女子,沒那么脆弱。
趙子儀又領著她們左拐右拐,一時停下側耳傾聽,一時又抓住梁心銘飛躍洞中流水,最后找到一塊巨石遮擋的空間,讓梁心銘和流年藏在那,他則閃身到另一個方向,點燃了火折子,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參悟。
這便是從扣兒望遠鏡中得來的那張陣圖,經過他重新繪制,放大了,注解更詳細了。
梁心銘也明白了趙子儀用意。
她默默地注視著黑暗中那一點火星,轉著眼珠想主意。洞中靜悄悄的,附近傳來清晰的“滴答”聲,還有細細的蟲鳴。在這樣空靈的寂靜中,她的五感分外敏銳,若有人進來,縱然腳步再輕,也必然會被她聽見。
再說上面松林,已經鬧翻了。
卿陌和小麻眼睜睜看著梁心銘等人被吸入一個黑洞,搶救不及,等機關一合攏,忙指揮禁軍在原地開挖。
喬硯、黃知府也都趕來了。
這兩人看著霧蒙蒙的松林,欲哭無淚。然眼下不是哭的時候,梁心銘不在了,黃知府論官職比梁心銘還高呢,怎么也要擔起事來;喬硯是營指揮使,也不能被卿陌一個少年給比下去,于是紛紛安慰卿陌和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