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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多情和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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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心銘也感到王亨的冷肅。

  雖然這樣,但他們都沒表現出失態,也沒有激烈反駁,就好像在聽一個無關的推測一樣。

  林千梓說完,縱聲大笑,抱著酒壺仰面往嘴里灌。喝完,對梁心銘道:“梁青云,你可敢來一壺?”

  梁心銘面上仍然一派從容,笑問道:“本官為何要陪郡主喝這一壺?郡主說的并不通。”

  林千梓瞪著她問:“怎么不通?”

  梁心銘看向蘇莫琳,道:“這個問題,不妨請蘇姑娘來為你解釋。她必定比我解釋更好。”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林千梓奇道:“這又關蘇姐姐什么事?”

  蘇莫琳起身,扶著林千梓的肩膀,將她摁坐下,笑道:“郡主說的很通,但都是紙上談兵。”

  林千梓道:“怎么是紙上談兵?”

  蘇莫琳道:“郡主漏算了一樣,那就是人心。人心是多變的,你永遠不知最后的結果。”

  林千梓道:“所以呢?”

  蘇莫琳道:“王家老祖母未必如你所說,想借孟清泉之手激走林馨兒。我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千梓:“……”

  怎么又扯上蘇夫人了?

  但是她沒問,隱隱抓住什么。

  蘇莫琳一笑,傲然道:“我母親天真爛漫,萬事不操心,但我蘇家內宅平靜的很。若照郡主所說,她豈不早該沒命了?事實上,母親是我見過的最幸福的女人。”

  “蘇姑娘說的好!”

  梁心銘笑吟吟地沖蘇莫琳舉杯。

  蘇莫琳也端起杯子,干!

  林千梓笑了,道:“蘇姐姐,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專情的人和多情的人,能相提并論嗎?”

  多情即是無情!

  蘇相其實是個無情的人,所以能理智地處理后宅妻妾,而不會像王諫和王亨這般,為了某個女人癡狂。

  蘇莫琳道:“郡主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是說我父親對我母親不夠專情,對不對?關于這點,我不想與郡主辯駁,只能說郡主太不了解人心了。”

  她目光很不屑,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感情,沒必要對外人解釋,也不是俗人能夠理解和認同的。

  林千梓笑道:“姐姐也未必了解人心。都說‘知子莫若父’、‘知女莫如母’,真要是這樣的話,蘇相怎會幫姐姐定下那樣一門親呢?姐姐也不會逃婚出來了。”——蘇相的心計,豈是蘇莫琳這個當女兒的能看透的?

  梁心銘對林千梓道:“郡主,蘇姑娘剛才就說人心莫測,我們很難預知最終結果;男女間的感情更是冷暖自知,他人妄自揣測,終究是霧里看花。因此,郡主斷言皇上如何如何,老太太如何如何,其實都是酒后妄言罷了!”

  一舉駁回她之前的推論。

  林千梓看了她半晌,才笑道:“本來就是本郡主說笑而已,梁大人又不是林馨兒。若是的話就省心了,我們也不用在此爭論了,只要等結果就好了。”

  梁心銘笑道:“不錯。請!”

  舉杯邀她喝酒,結束這話題。

  林千梓笑道:“先一壺被你逃掉了,你可敢與本郡主飲這一壺?”說完也不管梁心銘答應不答應,先喝了一壺。那恣意的神態,似乎將一切都置之度外了。

  惠娘立即站起來,道:“待會欽差大人和夫君還有公務要忙,不能多喝。我來陪郡主喝。”說罷抄起酒壺,也仰著脖子灌了一壺,小女人也豪氣干云!

  蘇莫琳看得目瞪口呆,“李姐姐你也這么能喝?”

  惠娘雙頰暈紅,笑道:“生朝云做月子,我最愛吃糯米酒,頓頓吃一大碗呢。我們住在黃山里面,一到秋天山里就冷了。夫君晚上看書,我在旁用小火爐燙酒,常陪他喝。現在也是。一來二去的,就練出來了。”

  蘇莫琳笑道:“羨慕嫉妒你!”

  梁心銘用勺子將魚腮頰部位的那團肉舀起來,送到惠娘碗里,微笑道:“吃點菜。”又幫她搛菠菜。

  忽聽旁邊“叮”一聲響,很輕,好像不小心把筷子碰到碗,梁心銘神情不變,跟著就舀了魚腦送到王亨碗里,恭敬道:“恩師這些日子勞神,用些魚腦補補。”

  王亨道:“多謝青云。”

  面對林千梓的挑戰,他一直很矜持、鎮定,不妄言妄動,就像兩軍交戰時中軍主帥,穩坐壓陣。

  林千梓的攻心術,除了說老太太那一段對他有所觸動外,其他的他都一概忽略了,心堅如石。

  這時吃了愛妻親手布的菜,心情大好。吃完把筷子一放,盯著林千梓道:“郡主理解本官的所作所為,本官對郡主的言行卻不大理解。郡主可否為本官解惑?”

  林千梓問:“大人不理解什么?”

  王亨道:“郡主本是閨閣女子,更貴為郡主,本官也沒在郡主身上看到野心和貪婪。如何妄自出山?”

  白居易有首《白云泉》:

  天平山上白云泉,

  云自無心水自閑。

  何必奔沖山下去,

  更添波浪向人間!

  他這是借泉水問林千梓:原本生活悠閑自在,為何要沖出山來,給不平靜的人世增添是非紛爭?

  林千梓笑道:“大人這問的好!水往低處流,出不出山,是它自己能控制的嗎?你問我,我去問誰?”

  思思又捧了兩壺酒送上來,還沒放下,就被她劈手奪去一壺,仰頭猛灌,一邊喝,一邊笑,淚水、酒水順著腮頰、口角一齊往下流,落在胸口,濕了一大片。

  沒有人勸阻她。

  王亨靜靜地看著她。

  梁心銘也靜靜地看著她。

  林千梓喝完了,也不用帕子,就用白皙的玉手抹了一把嘴角水漬,醉眼朦朧地對王亨道:“王安泰,你別問我。有一天,你也會身不由己地往低處流。”

  梁心銘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梁心銘道:“上善若水。恩師跟郡主是不一樣的。”

  林千梓擺手道:“不,梁青云,上善若水用在你身上合適,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適。他跟本郡主才是一類人,甚至在某種情形下會更激烈,不信你等著瞧。如果……”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梁心銘覺得她醉眼意味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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