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丟下大事去看望門生,很不妥。◢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可是他不知為何,覺得一定要去。
他馬不停蹄、風塵仆仆地趕到桐柏山。
一安見了大少爺,立即表功:“……小的當機立斷,就拿著大爺的名帖,去找桐柏縣的葛縣令,讓他調人手清理積雪、尋找梁大人……功夫不負有心人,五天后終于找到了梁大人——”王亨急問“她怎么樣?”——“天可憐見,有趙護衛保護,幸好無事,只是受了點傷……”
王亨急問:“怎會受傷?”
一安道:“有人要殺梁大人哪,都追到這來了。大爺,這雪崩不是偶然的,是有人搗鬼!”
王亨沉聲道:“先帶我去見他們。”
他要親自問梁心銘或趙子儀。
一安忙道:“是。”
他便引著王亨來到梁心銘落腳的村莊,進入一戶鄉紳的大宅院,王亨隨意打量四周,雖比不得世家大族有氣勢和底蘊,卻也是雕梁畫棟,充滿了民俗風情。
王亨進房,見梁心銘正靠在床上靜靜地喝湯,束發一絲不亂,衣服也整齊,但面容卻比前年分別時憔悴多了,臉色也蒼白的很,心里一緊,叫道:“青云!”
梁心銘覺得今兒的鴿子湯很清甜,想待會兒再來一碗,她受了傷嘛,要多吃傷口才能好的快。
忽聽一聲熟悉的招呼,她不敢抬頭去看,怕是幻覺。
過了一瞬間,又忍不住抬頭去看——月洞門口站著的不是王亨是誰?風塵仆仆的,下巴上冒出一圈青色的胡子渣。她怔怔地看著他,腦海中冒出的念頭居然是“都長胡子了,就本官不長胡子。本官什么時候才能長胡子?”
王亨見她呆怔,忙搶上前問:“你怎么樣?”
梁心銘看著他,喃喃道:“恩師長胡子了。為什么本官還不長胡子?”她不知不覺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王亨和趙子儀同時一呆。
趙子儀原坐在床邊凳子上,見王亨來了,剛站起來要招呼,便聽見梁心銘這話,不禁嘴角抽搐——
你這輩子都別想長出胡子來!
王亨則想:“青云一再被人猜疑女扮男裝,面上云淡風輕,心里還是很介意的。這是難受了!”
他忙寬慰道:“這個胡須……為師也是這兩年才長起來的,為師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沒長。青云無需著急。男人生胡須有早有遲。再者,年輕書生要什么胡須啊!等到了年紀,再留三縷美須,既優雅又不粗俗。”
梁心銘還沒昏頭到忘了自己是女人,剛才內心獨白純粹是自我解嘲,誰知一不小心說了出來。王亨還罷了,趙子儀聽后嘴都在抽筋了。她忙掩飾問:“恩師怎么來了?”
不是在漢江府嗎?
裴知府的事處置完了?
是聽說她有危險才趕來的?
她很感動、很激動,還慌張。
趙子儀也道:“安泰,你可來了!”
他百感交集——這些天真是驚險又刺激,其中滋味一言難盡。如今賢弟來了,他欲語還休……
只猶豫了一瞬間,他閉上了嘴。
他心道:“賢弟,對不住了。門生有難你都兼程趕來;若知道她是你媳婦,你還不瘋了?到時候你還能保持鎮定嗎?你若不鎮定,青云就要暴露。所以繼續忍著吧。”反正已經忍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兩年的。
梁心銘見他笑容假得就跟貼上去的一樣,腮頰肌肉還一個勁兒地抖動,慌忙把碗遞給他,道:“大哥,我不吃了,把這拿走。”一面使勁瞅他,示意他“淡定”。
趙子儀接收到她的目光,心里一驚,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忙接過碗,胡亂道:“我再讓他們盛一碗來。”
梁心銘暗自撫額:碗里還沒吃完呢,盛什么盛!
王亨并沒在意他二人的異樣,只追問梁心銘:“如何受的傷?”之前他擔心梁心銘有生命危險,覺得她只要活著就好;現在看見她受傷躺在床上,他又忍無可忍了,且職業病發作,要問清緣由,查清內幕。
梁心銘道:“恩師先坐下說話。”
王亨就坐在床沿上。
趙子儀端著碗就出去了。
他得出去平靜一下。
這里,王亨和梁心銘對視一會,忽然都笑了,王亨又問一遍她是怎么受的傷、經過情形。
梁心銘心想,不就是那天晚上親了你、報應嘛。
她和趙子儀離開漢江府后,趕了一天的路,在一小鎮上找大夫看了,并抓了藥,養了兩天,等傷勢穩定了才繼續上路。進入桐柏山脈后,梁心銘恢復男裝:乘馬車的兄妹消失,騎馬的趙子儀和梁縣令出現。
到約定地點,他們沒有等到胖胖。
趙子儀打聽到京城過來的山路上發生雪崩,忙告訴梁心銘。兩人忙趕往出事地點,是抄近路去的,因為梁心銘又想故技重施:再次誣陷莫須有的人刺殺她,給身上的傷口找個來歷。趙子儀便帶著她深入雪崩山區,佯裝被困在山中好多日,一副等人來救的模樣。
事實證明,誣陷這一招挺好用,她再一次成功了!
敵人也很識相地湊上來“幫”她:這雪崩還真是有人要陷害她,才故意制造出來的,將胖胖等三人沖散,胖胖被人救了,被一安發現,才傳信給王亨的。
趙子儀在山中擊斃了兩名搜尋他們的刺客,為這次冒險之旅畫上了完美的句號,因為梁心銘的傷死無對證了!
當然,梁心銘對王亨不是這么說的。
她編了一套完美的說辭,說她很謹慎,分兩路出京:她和趙子儀走僻靜小路,胖胖等三人走官道,約好在桐柏山會合,誰知快到家門口了還被人暗算、被追殺,幸虧有驚無險。真真假假各五分,王亨完全相信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唯有兩件事假:一是“男扮女裝”走漢江府的事;一是受傷的真相。
這兩件事連胖胖也不知道。
王亨雖相信,卻不會丟開。
他又重頭幫她擬了一遍,挑出許多關鍵問題來問梁心銘。梁心銘也謹慎地回答了他,和他進行了一場偵查和反偵查的“切磋”。梁心銘覺得,這樣的切磋有利于提高雙方的業務水平,是將來他們夫妻在官場的立足資本。
王亨又叫了胖胖等人來詢問。
絕對歷史性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