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風啞口無言,半晌才道:“那就算了?”
丁丁見她服氣了,不由振奮,聲道:“怎么能算了呢?你聽我,咱們如此這般……”附在綠風耳邊了個主意。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綠風嘀咕道:“真陰險!”
這小子有多狡猾,她可是深有體會,每次斗口都吃虧。每次吃虧后,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一頓狠揍,充分展示了“一力降十會”的內涵。
當下,兩人又潛去窗戶下,摸摸索索,干了一番勾當。
大晚上的,杜老爺追著一個身姿靈巧的女子出來。追到院墻邊,女子忽然“嗖”一下,飛上了墻頭,不見了。杜老爺急切地仰頭看,希望她再“嗖”一下飛過來,結果他感到身子一輕,自己“嗖”一下上了墻,掉入隔壁院內。
隔壁,住著風流李寡婦。
李寡婦聽見動靜,出來查看。
杜老爺抓住李寡婦求歡。
李寡婦認出了杜老爺。
若是平常,李寡婦不定會順水推舟、賺點零花銀子,可是今天不行,她相好的來了,就在屋里。
李寡婦眼珠一轉,想了個賺錢的主意:要訛詐杜老爺一筆銀子,肯定比睡一晚要賺得多。
杜老爺敢不認賬?
那就告他!
梁縣令可是公正的好官。
李寡婦便大叫大嚷,杜老爺非禮她。原本是做戲,只要嚇住杜老爺就行了。誰知杜老爺跟瘋了一樣抓住她不放,扒光了她的衣服,將她摁在地上。
李寡婦嚇壞了,大叫起來。
丁丁和綠風躲在角落里,看得瞠目結舌。忽然他想起什么來,一把捂住綠風的眼睛,“不能看!”他自己卻死盯著那兩人,一心想看個究竟。
綠風又使勁掰他手。
丁丁道:“你不能看!”
綠風道:“你為什么看?”
丁丁道:“我是男人!”
綠風揭發道:“你剛才還我跟你一樣!”
丁丁道:“我那是玩笑。咱倆怎么能一樣呢!”
綠風道:“我就要看!”
丁丁無奈,放開了手。
兩人一塊觀看。
結果,什么都沒看到。
因為,李寡婦相好的從屋里沖出來了,見了這情形,抓住墻角一根大棒子,一棒子就將杜老爺打暈了。
一切都是按照丁丁計劃的走,沒出一點偏差,可是這會子他卻無比惋惜——都沒看清那兩人怎么弄的呢!
“可惜了!”他喃喃道。
“你什么?”綠風質問。
“沒沒什么。”丁丁訕笑。
他想,等回頭找卿陌琢磨琢磨去。
杜老爺被扭送到衙門。
梁心銘深夜升堂問案。
街坊鄰居們也捧場,什么酒館的五嫂,餛飩鋪子的邱伯,酒樓掌柜,茶樓的老板,當鋪的當家,甚至大姑娘媳婦,也不睡覺了,也不乘涼了,都趕到縣衙來看縣太爺審案。
梁心銘命令,敞開門讓百姓進來。
她要趁此機會再樹威望!
衙役們在兩旁排列整齊,趙子儀威風凜凜地上前,往公案右下首岔開雙腿一站,梁心銘才不慌不忙地從后堂踱步出來,施施然在公案后坐下。
她星眸微張,往下一看——
公堂上燈火通明,陣列森嚴!
很好,這陣仗是夠了。
她并不疾言厲色,神情甚至可以很溫和,拿起驚堂木輕輕拍了下,道:“帶原告。”
隨著她輕拍,大堂上落針可聞,堂下百姓都屏住了呼吸,無人瞧她,可見威嚴不是虛張聲勢擺出來的。
李寡婦便被帶了上來。
梁心銘問:“下跪何人?”
李寡婦道:“民婦李王氏。”
梁心銘道:“李王氏,你要告何人?告他何罪?何時何地犯的罪?且一一道來。”
李寡婦便哭道:“大老爺,民婦命苦啊……”她手里捏著塊帕子,一邊哭,一邊,將今晚的遭遇了一遍。
在她嘴里,杜老爺翻墻去她家調戲她,她拼死反抗,并將杜老爺打暈,然后喊了鄰居幫忙,將惡賊送來衙門。
梁心銘聽后,點頭嘆道:“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一個守寡的女人難上加難!李王氏,你受苦了!”
李寡婦愕然地看著她,忽然雙手捂住嘴、悲從中來,那眼淚是撲簌簌地往下掉,“青天大老爺呀!”
這縣太爺話咋這么貼心呢。
守寡的苦,沒人能理解她。
可是,縣太爺理解她!
她磕頭道:“請太爺為民婦做主。”這次,她一定要訛杜老爺一大筆賠償銀子 梁心銘便開始發問,問杜老爺是否早對她有覬覦之心。
李寡婦當然有啊,然后某年某月某日杜老爺對她做了什么。梁心銘便問都有誰看見了。李寡婦就出個人名來。就這樣,一個問,一個答,把什么張三李四王五都牽扯進來。梁心銘又叫傳張三李四王五上堂來作證。
這些人上堂來,自然要細經過。
梁心銘卻又問出許多新問題。
他們又舉出別的人來作證。
梁心銘又叫傳那些人上堂。
就這樣,問了不下幾十個,來來往往的人上堂下堂,把整個潛縣縣城都鬧動了,問出一堆亂七八糟、雞零狗碎的市井新聞和家宅密事,越扯越遠,早跑題了。
卻沒有人覺得不妥。
百姓們都滿臉興奮。
是親身參與的興奮。
能和縣太爺在夏夜聊天閑扯八卦,多么愜意呀,只有一點美中不足:若是能把閑扯的地點搬到外面大街上去,大家坐在夜空下,搖著大蒲扇,一邊乘涼一邊聊就更好了。
為什么這樣想呢,因為堂上熱呀!
問到后半夜,杜老爺這個正主兒還沒上堂呢,大家都以為今晚縣太爺要熬通宵了,都太爺真勤勉。
至于結果,大家才不愁呢。
就在眾人興致勃勃、意猶未盡時,梁心銘又輕輕地拍了一下驚堂木,聲音比先前要大了些,“帶杜昂!”
眾人一下子收聲,本能覺得縣太爺似乎和剛才不一樣了,臉色有些沉,目光有些凝,整個人莊嚴、端肅。
杜老爺就被帶上堂來。
梁心銘沒有問他如何調戲李寡婦,而是問他:
四月初八晚,街頭混混阿球上杜家找他所為何事?
四月初九,他與本縣曹縣丞在酒樓吃酒,做了什么勾當?那時曹縣丞正在追查女童失蹤案……
四月初十,他去湖州進貨,帶了十幾個大箱子,裝的是什么?為何以前出門進貨沒帶這么多箱子?曹縣丞負責檢查來往馬車船只,可檢查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