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亢猶豫了一瞬,或許是王亨不肯見他的緣故,惹惱了他,他豁出去般道:“孟姐姐等了他這么多年,他竟然把一個婆子的錯算在她頭上,不但退親,還公開說她污蔑要挾太太,毀了孟姐姐一生。◢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這樣無情無義,怎配做我大哥!”
梁心銘道:“所以呢?”
王亢一愣,他還以為梁心銘要反駁他,為王亨辯護呢。
很快他便道:“他不是厲害嗎?抗拒父親和母親給他定下的親事。現在我也抗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愿做的事,憑什么要我屈從家中安排?”
梁心銘道:“是不能。”
王亢再一楞,這是來勸他的還是來看熱鬧的?
梁心銘又道:“所以你就要報復你大哥?”
王亢哼了一聲,扭過臉去。
梁心銘道:“你喜歡孟姑娘?既然有這大的膽子拒婚,為何之前不告訴長輩?說不定弟代兄娶,真能成全了你。”
王亢道:“胡說!我才沒有!”
他漲紅了臉,羞惱之極。
不承認?
梁心銘很輕蔑:這丫連自己內心都沒看清楚,鬧什么鬧!還以為他和孟清泉有勾連,看樣子只是被利用,居然站在外人一邊給自己大哥使絆子。
她問道:“你要在這待一輩子?”
王亢道:“要我出去,休想!讓他來見我,不敢來嗎?”
梁心銘道:“恩師來不了了。”
王亢道:“你說什么?”
梁心銘道:“恩師來不了了。”
王亢不由自主問:“為何?”
梁心銘道:“方姑娘自殺了,他趕去處置了。”
王亢一呆,不敢相信般追問:“你說誰自殺了?”
梁心銘平靜道:“方姑娘,你即將過門的媳婦。”
王亢臉白了,再無剛才的氣勢,顫聲問:“為什么?”
梁心銘誠實地回道:“因為二爺不肯要她呀。她是個烈性的姑娘,聽了這話就抹脖子了。”
王亢喃喃道:“不,不!我不信!”
他兩手在山石亂摸,把身子往后縮,仿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又仿佛是想尋個依靠。
梁心銘自顧道:“方姑娘留下遺言質問:為何二爺不早說?早說不滿意這門親事的話,她一定會退親。”
王亢眼中露出驚恐的神情。
梁心銘再加一把火:“二爺說恩師無情無義,但在本官看來,二爺豈止無情無義,簡直混賬!
“恩師拒親,拒得光明磊落,而且一開始就拒絕的。
“二爺拒親,簡直莫名其妙!早干什么去了?
“恩師驚才艷艷,即便拒親,孟家也不肯退親,是愛重他人才;二爺無才無德,若拒親,你以為方家會巴著你?
“誰知你在成親這天才撂手,豈止毀了人家姑娘一生,是不給人家活路!人家除了抹脖子,還能如何?”
王亢拼命搖頭道:“不,不!我不想這樣的……”
梁心銘無情道:“已經這樣了。”
王亢縮到山石角落,手攀著石頭問:“父親呢?”
他和王亨不同,很怕王諫,出了這樣事,父親一定會打死他的,他徹底完了!
梁心銘道:“王尚書也來不了了。”
王亢心頭涌出不祥之兆,哆嗦道:“父親怎么了?”不會也氣得抹了脖子吧?
梁心銘用同情、憐憫的目光看著他,嘆了口氣,低聲道:“黃姨娘……上吊了!尚書大人在竹苑。”
竹苑,是黃姨娘住的地方。
王亢忽然就不顫了,仿若被抽去了魂魄。半響,他才凄厲地喊道:“你騙人!姨娘——”
梁心銘不辯解,亦不勸解,就這么同情地看著他。
她這副神情,坐實了消息的真實性、可靠性。
王亢瞬間想起,她從一開始進來就是這副模樣;她不是來勸他的,因為沒必要勸了,她是來告訴他噩耗的!
他痛不欲生,把頭朝假山上猛砸,“姨娘!”瞬間,他額頭上就皮破血流,爛乎乎一片,一臉的血慘不忍睹。
梁心銘并不阻止,因為這是他該得的懲罰。等他磕得差不多了,再磕就沒命了,才不冷不熱道:“二爺別在這磕,留著見了黃姨娘的尸體再磕吧。”
王亢被她喚醒,瘋了一般沖出去,邊跑邊哭“姨娘!”
梁心銘隨手撣了撣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才施施然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欣賞這假山石洞。這座假山造的甚為奇妙,在外面看著不大的一座石山,里面卻大有乾坤,仿佛迷宮一般。一個不留心,就會繞暈了頭,出不去。
王亢哭著沖出假山,跌跌撞撞地奔向河邊。
“亢兒!”
一聲呼喚從對面傳來。
這聲音是那么熟悉。
是他的姨娘,梁心銘口中已經上吊死去的姨娘!
王亢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河邊草地上,呆呆地看向前方,眼看著黃姨娘從石橋上奔過來。
河邊大柳樹下,梁心銘所說的、去方家處置抹了脖子的方姑娘善后事宜的大哥,正站在樹下,也看向石橋方向。
黃姨娘奔到王亢身邊,喜極而泣道:“亢兒,可找到你了——”說到一半發現王亢頭臉血乎乎一片,抓住他胳膊驚叫起來——“你這是怎么了?誰打的?”
王亢恍若經歷了一場大劫一般,死里逃生,百感交集地看著黃姨娘,任憑她搖晃自己,也說不出話。
王亨也過來了,掃了弟弟一眼,皺眉道:“這怎么回事?又是血又是泥的,跟人打架了?”
王亢悲憤地看著大哥。
他也很想問,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不是大哥和梁心銘合伙戲弄他?
王亨見他神情不對,不禁狐疑:看這模樣,難道是梁心銘把他打了?不至于吧,梁心銘那個人溫爾雅,最斯的,怎會對人揮拳頭呢?絕對不會!
真要動手,也是梁心銘吃虧。
想到這,他不由一驚,喝道:“梁大人呢?你把他怎樣了?”說著就抬腳,準備去假山內找人。
王亢都成這樣了,梁心銘肯定沒命了。
梁心銘正好走過來,好手好腳,身上干干凈凈,連一絲皺褶都沒有。哦,胸前有點皺,那是抱女兒弄的。
王亢聽了大哥的質問,簡直忍無可忍,正好看見梁心銘走來,頓時找到發泄對象,兩眼噴火地瞪著她。
說一臉血就一臉血,不投張